第5章 血月輪轉:鏡像囚籠
- 霧隱血月:謎案追兇錄
- 劌心
- 3798字
- 2025-06-15 00:00:00
教堂鐘聲的余震如同毒蛇的信子,順著地面的裂縫鉆入蕭硯的骨髓。他盯著掌心的血月標記,熒綠色的光芒如同活物般扭動,中心的瞳孔圖案緩緩轉動,倒映出陳恪扭曲變形的驚恐面容。那畫面讓蕭硯想起小時候在老宅井邊玩耍,不慎跌入水中時看到的破碎倒影,此刻陳恪的臉正以同樣詭異的方式在標記中碎裂、重組。
陳恪的手機還在震動,視頻里的江晚檸把玩著鋼筆,筆帽內側的“陳恪收”字樣在鏡頭前閃爍,而她身后培養艙里的克隆體們,正同步做出揮手的動作。那些克隆體的手指機械地擺動,像是被無形絲線操控的木偶,讓陳恪胃部一陣翻涌。他踉蹌著后退半步,軍靴碾碎了地面上不知何時出現的銀色粉末,粉末揚起時在空中勾勒出微型的血月圖案,轉瞬即逝。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陳恪的聲音像是從生銹的管道里擠出來的,帶著金屬摩擦的刺耳。蕭硯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血月標記的邊緣泛起鋸齒狀紋路,與第二起兇案死者胸口的烙印如出一轍,只是旋轉的方向相反。記憶如潮水般涌來,蕭硯想起母親遇害時胸口相似的標記,那時他還天真地以為,追尋真相就能告慰母親的在天之靈,如今看來,一切都是精心設計的圈套。他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卻無法驅散內心的恐懼與迷茫。
雨幕中,那輛黑色轎車的引擎聲由遠及近,如同死神的腳步聲。駕車的“蕭硯”按下車窗,左眼角的疤痕在車燈下泛著青白,宛如一道猙獰的閃電。“歡迎回家,第七號。”他的聲音與蕭硯完全相同,卻帶著金屬般的冷硬,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冷凍庫里取出的冰塊,“江法醫沒告訴你嗎?所有克隆體里,只有你覺醒了‘宿主’的記憶。”蕭硯感覺胃部一陣抽搐,他一直以為自己是追尋真相的獵人,卻不料早已成為別人棋盤上的棋子。那些深夜里的苦思冥想,那些與線索死磕的執著,此刻都顯得如此可笑。
江晚檸的視頻突然自動播放下一段:她站在實驗室中央,身后的屏幕上顯示著圣瑪麗教堂的結構圖,紅色箭頭指向祭壇下方的密室。實驗室的冷光打在她臉上,將她的笑容切割得支離破碎。“陳隊該不會以為,1995年的修繕工程真的是為了保護文物吧?”她對著鏡頭輕笑,指尖劃過培養艙玻璃,里面漂浮的克隆體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你父親當年親手澆筑的混凝土下,埋著‘血月之主’的第一具容器。”陳恪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父親臨終前的囈語在耳邊回響:“別去教堂地下……那里的眼睛在看著你。”原來父親早就知道一切,卻選擇獨自背負秘密,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那些父親深夜不歸的日子,那些欲言又止的眼神,此刻都有了答案,卻讓陳恪的心如同被重錘擊打。
蕭硯突然感到一陣眩暈,記憶碎片如鋒利的玻璃片般涌入腦海:母親在實驗室里抱著他微笑,身后的銘牌寫著“永昌集團生物工程中心”,而她手中的鋼筆,筆帽內側刻著“J.H.留念”。消毒水的氣味、儀器的嗡鳴、母親溫柔的哼唱,那些曾經以為是真實的溫馨畫面,此刻都成了最殘酷的謊言。蕭硯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試圖用疼痛驅散混亂的思緒,可記憶卻不受控制地繼續涌現。他想起小時候母親教他識字,那些溫暖的午后,原來都是精心編寫的劇本。
“克隆體的記憶都是植入的。”駕車的“蕭硯”推開車門,皮革摩擦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他手中把玩著一枚血月徽章,徽章表面的紋路在燈光下流轉,仿佛無數雙眼睛在眨動,“包括你對母親的所有回憶——那是江法醫按照‘宿主’的經歷編寫的劇本。”他指向蕭硯的胸口,標記中心的瞳孔突然放大,像是要將蕭硯整個吞噬,“現在該醒醒了,第七號容器。”蕭硯的心跳幾乎停滯,他想起這些年追尋真相的執著,那些不眠不休的夜晚,原來都是別人預設好的劇情。母親的愛,自己的堅持,難道都只是一場笑話?他的喉嚨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教堂地面突然劇烈震動,祭壇后方的壁畫如衰老的皮膚般剝落,露出隱藏的金屬門。門內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響,那聲音像是來自地獄的交響樂,沉悶而又令人心悸。江晚檸的聲音通過揚聲器傳遍教堂,帶著電子合成的冰冷:“陳恪警官,還記得你父親交給我的那支鋼筆嗎?其實里面藏著啟動‘時間陷阱’的密鑰。”全息投影在此時亮起,她身后的實驗室里,多個陳恪的克隆體正在培養艙中生長,他們的手腕上都戴著銀手鏈,鏈節刻著“0714”。陳恪感到一陣惡心,那些手鏈,那些他以為是友情象征的禮物,竟然都是陰謀的一部分。他想起江晚檸送他手鏈時的笑容,此刻那笑容在腦海中扭曲成惡魔的嘴臉。
蕭硯突然想起母親照片背面的鋼筆字:“1995.07.14,J.H.帶走了最后一份樣本。”他猛地看向陳恪,眼神中充滿了震驚與難以置信:“你父親就是 J.H.!”話音未落,陳恪手中的手機突然爆炸,灼熱的氣浪撲面而來,碎片劃破他的臉頰,鮮血順著下巴滴落,在地面暈開一朵朵血花。而爆炸產生的煙霧中,走出多個戴鳥嘴面具的人,他們統一穿著江晚檸的法醫服,手中鋼筆的筆尖閃爍著寒光。鋼筆在他們手中不再是書寫的工具,而是致命的兇器。陳恪下意識拔槍,卻發現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顫抖,曾經的信仰在這一刻分崩離析。
“時間陷阱啟動時,所有克隆體都會回歸‘宿主’的時間線。”駕車的“蕭硯”將徽章拋向空中,徽章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落地時分裂成六塊,每塊碎片都映出不同場景:1995年的實驗室里,陳恪的父親將鋼筆交給江晚檸,兩人的表情嚴肅而緊張;2003年的教堂,蕭硯的母親抱著克隆體微笑,那笑容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2010年的永昌集團,年幼的陳恪在檔案庫里玩耍,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身上,形成明暗交錯的光影……這些畫面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著兩人的心。陳恪想起小時候父親帶他去教堂的情景,那些溫暖的回憶,此刻都蒙上了一層陰影。他仿佛看到父親在黑暗中獨自徘徊,背負著沉重的秘密,卻無法向自己傾訴。
地面的血月圖案突然豎起,形成一道旋轉的光墻。光墻中人影綽綽,像是無數冤魂在哀嚎。蕭硯被光墻吸住,身體不受控制地飄向祭壇。他的衣服在風中獵獵作響,頭發被吹得凌亂,遮住了他驚恐的眼神。他看見陳恪在光墻外嘶吼,聲音中充滿了絕望與憤怒,可那聲音卻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越來越模糊。而江晚檸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后,手中鋼筆抵住他的后心,筆尖的寒意透過衣服滲進皮膚:“第七號,該完成你的使命了——成為‘血月之主’的眼睛。”蕭硯掙扎著,卻感覺力量正在被一點點抽離,他不想成為任何人的傀儡,可現實卻如此殘酷。他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面,母親的臉、陳恪的笑容、那些追尋真相的日子,他不想失去這一切,不想失去真實的自己。
鐘聲第九次響起時,蕭硯掌心的標記與祭壇下的密室產生共鳴。密室的金屬門完全打開,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仿佛打開了地獄的大門。里面停放著一具水晶棺,棺中躺著的人容貌與他分毫不差,只是全身覆蓋著血月紋路。那些紋路像是活物般在皮膚下蠕動,發出微弱的紅光。駕車的“蕭硯”走進密室,將六塊徽章碎片嵌入水晶棺,每嵌入一塊,棺中尸體的紋路就亮起一分,整個密室被照得如同白晝。蕭硯感到一陣恐懼,那具尸體,難道就是真正的自己?他的存在,難道真的只是為了成為容器?他的心跳加速,呼吸變得急促,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
“這才是真正的你。”江晚檸的聲音在蕭硯耳邊響起,帶著勝利者的得意。她把玩著鋼筆,筆帽內側的“陳恪收”突然滲出鮮血,如同眼淚般滴落,“所有克隆體都是為了喚醒他而存在的容器。1995年你母親偷走核心樣本時,就已經注定了這個結局。”她的話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將蕭硯最后的希望切割得粉碎。陳恪的眼眶泛紅,原來父親一直都在默默保護自己,而自己卻對他的犧牲一無所知。那些與父親的爭吵,那些不理解的瞬間,此刻都如潮水般涌來,讓他后悔莫及。他看著蕭硯,心中充滿了愧疚與自責,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家族,蕭硯或許不會陷入這樣的絕境。
陳恪突然沖破光墻,舉槍指向江晚檸:“放了他!”他的聲音中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可當他扣動扳機的瞬間,子彈竟原路返回,擦過他的肩膀。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警服,疼痛讓他踉蹌了一下。駕車的“蕭硯”輕笑:“在時間陷阱里,所有攻擊都會回到施法者身上——這是你父親當年為‘血月之主’設計的保護機制。”陳恪感到一陣絕望,難道他們真的無力回天了嗎?他看著蕭硯逐漸被吞噬的身影,心中充滿了不甘。他想起與蕭硯并肩作戰的日子,那些默契的配合,那些相互的信任,他不能就這樣失去這個伙伴。
水晶棺突然發出強光,光芒刺得人睜不開眼。蕭硯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與棺中尸體重疊,他感到記憶正在被改寫:母親不是受害者,而是組織的首席科學家;江晚檸不是敵人,而是執行他命令的下屬;而陳恪的父親,才是那個試圖阻止儀式的叛徒。虛假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涌入腦海,蕭硯在意識的洪流中拼命掙扎,他不愿相信這些虛假的記憶,他要抓住最后一絲真實。他想起與陳恪相遇的那天,想起陳恪堅定的眼神,想起他們一起破解的每一個謎題。這些真實的情感,這些共同經歷的時光,不可能是假的!他在心中吶喊,試圖抵抗記憶的侵蝕。
“現在你明白了吧?”江晚檸撫摸著水晶棺,眼神中充滿了瘋狂與癡迷,“你才是血月組織的真正首領,所有的案件都是為了喚醒你而布置的儀式。”她指向教堂外,霧隱市的天空正在變成血紅色,仿佛被鮮血染紅的幕布。“而血月升起時,所有克隆體的記憶都會回歸,你的意識將取代‘宿主’,成為新的‘血月之主’。”蕭硯看著自己逐漸透明的手,又看看陳恪震驚的臉,突然笑了。那笑容中充滿了苦澀與不甘,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倔強。他知道,這場與命運的抗爭,才剛剛開始。即使全世界都與他為敵,即使真相如此殘酷,他也不會放棄。他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打破這個該死的循環,找回真正的自己,揭開血月組織背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