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宇思考是先跑還是先報警的時候，領頭的白色侏儒已經看到了這里的金誠和陳宇，然后向著這里走來。

令陳宇驚訝的是，這些人邊走邊晃動自己的身子，白色的石粉在他們的背后落成一條小路，而他們本人卻如同胖大海一般慢慢的展開了。

當他們站到陳宇和金誠面前時，他們已經是一個個一米四的小男孩，身上除了內衣外什么都沒有穿。

領頭的男孩扣著耳朵，堵在里面的石粉仿佛白鹽一般不斷落下，怎么都扣不完。

好不容易摳出一個口子，他又拍了兩下，然后笑著說道：“金誠哥，你怎么來了？”

“我朋友想進廠，我帶他過來逛逛。”

將陳宇拉過來，金誠繼續說道：“這位是陳宇，陳宇，這是我弟，金屯。”

“為什么是這個名啊？”陳宇小聲問道。

“屯比城小啊。而且你可以大聲點，我弟剛剛下了礦，現在耳朵不好使。”

“你確實挺帥的。”金屯認真的說道。

此刻，陳宇真的想跑出去報警了。

若不是功體的懲罰力度太強，他現在已經在門外面了。

在心中默數質數，陳宇一直數到3299，這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看著面前的金屯，他問道：“金小弟，你們剛剛怎么回事？為什么從那么小變的那么大。”

“我們小的時候很小，大的時候很大啊。”

“……請再清理一下耳朵。”

金屯撓了半天耳朵，又借來鑿子在耳朵里敲了十幾下，直到摳出一堆拇指大小的石頭，這才恢復了部分聽力。

松了口氣，他活動著胳膊說道：“我們在地下干了一個月的活，耳蝸里面都是石頭。還好我硬氣功三級，不然只能看醫生了。”

“……這不是天元農具機械廠么？啥工作要在地下干啊。”

“挖靈石啊。我們廠子下面曾經是靈石礦，雖然靈石挖光了，不過地下水里還有許多細小的靈石碎片，挖出來過濾一下可以做成劣等靈石塊，可以充當機床的燃料。”

“那為啥要變小呢？”

“這就是縮骨功的好處了，你以后也可以練一下，練會了之后好處多多。地下溶洞很多地方很狹窄，只能讓小孩子通過。以前他們都是用七歲小孩的，不過受傷的概率太高，而且小孩取不出太多的靈石碎片。后來換成靈猴，結果動保不樂意了。”

“等等，我緩一下。”

捂住頭，陳宇感覺自己聽到了地獄笑話。

神他喵的動保不樂意！

危害小朋友的時候你們怎么不出現，換了個牲口你們就跑出來了？

你們到底是跟人一家的還是跟牲口一家的？

長吐一口氣，陳宇又數了一遍質數，這次數到3391才好一些。

金屯跟他的哥哥性格很像，在發現陳宇在深呼吸后，他并沒有說話，而是讓同伴先去洗澡，等陳宇緩過來才繼續說道：“太小的孩子不行，動物不行，那么只有我們這些小大人了。好在有一門功法縮骨功可以將骨頭壓縮，我們練了剛好能夠進去，就是人得瘦一些。”

陳宇這才發現面前的金屯瘦的出奇，胸口的肋骨可以用手指簡單的數出來，看的有點心痛。

覺察到陳宇目光中的情緒，金屯笑著說道：“陳宇哥，你是個好人啊。”

“……你怎么憑空污人清白！我道德三十二，我好不好我不知道么？”

“好好好，你說的對。不過不用擔心，縮骨功沒什么副作用。而且時薪可以達到五塊，在地下工作一天計十六個小時，一天就是八十塊，一個月能有兩千四呢。”

“這是賣命錢啊，而且賣的太便宜了啊！”

“所以動保不干啊，他們說靈猴時薪最少八塊，我們這是在虐待動物。”

“他們原來在抗議這個么！而且猴子的工資怎么比人高啊！”

“沒法子，天元工業不發達，我們努力一下吧。好了，不多說了，休息時間快結束了，我要去吃飯了。金誠哥，麻煩照顧好陳宇哥，別讓他吐血了。”

“放心吧！”

送走自己的弟弟，金誠不好意思的說道：“別聽我弟瞎說，一般不會吐血的，頂多偶爾吐一下。”

“出現吐血就已經很可怕了！這是工廠對吧？不是屠宰場么？”

“那個……這里有這里的優點，屠宰場有屠宰場的缺點。”

“都說了，這兩個不能類比啊！”

頻繁吐槽讓陳宇筋疲力竭，只能跟著對方走進大門，進入到登記室。

與想象的不同，登記室反而十分的干凈整潔。

坐在登記室里的監工看起來挺慈祥，看到金誠和陳宇后露出和善的笑容，親切的說道：“小金啊，又來打零工了么？上次你不是才干了半個月么？”

“嗯，這次陪朋友進來干一段時間。”

“朋友啊……朋友也記得遵守工廠秩序哦。這是工廠指南，這是契約，契約錢從你們的工資里扣，工作不滿一百個小時不給發工錢，不要記錯了。”

接過對方發來的工廠指南，陳宇又感受到了來自黑暗工廠的震撼。

工廠指南合計七百九十一頁，其中一百二十頁是注意事項，六十頁是各種儀器的使用指南，六百頁是處罰措施，五頁是員工福利，剩下的封面或留白。

指著這個厚磚頭，陳宇忍不住問道：“這啥啊？員工福利才五頁？而且大部分是喝水？你可以在臥室喝水，你可以在渴的時候喝水，如果咳嗽了請喝水，如果累了請喝水……這玩意能寫五頁！”

翻到前六百頁，他不解的說道：“處罰就不重樣了。玩手機扣錢，上廁所超過五分鐘扣錢，上廁所前不喊報告扣錢，一天上廁所超過五次扣錢，小便沒累計到五次就沖扣錢，大便沒對準管道口扣錢！光廁所就有上千條扣錢項目，我是來上班的還是來扣錢的？”

“怎么，你不服氣？”登記室里的監工冷笑道，“你不干有的是人干！再啰嗦我就把你記入黑名單，讓你以后都進不了廠！”

默念質數，陳宇數到3889才忍下來，沒有將手中的指南摔在對方的臉上。

行吧！

為了我的夢境，我忍了！

但你給我記住，等我出去的那天，有你好看。

狠狠地瞪了監工一眼，陳宇跟著金誠進入宿舍，并在看到五平米的房間里塞了三十七個人后徹底無語了。

打工人……

你們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