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倪婕依約去見了醫生。
“戴太太,你準備好了嗎?”醫生輕聲詢問著,隨即將厚厚的一沓文件遞給了她。
“嗯。”倪婕接過文件,她逐張仔細地簽上自己的名字,隨后便開始配合醫生進行各項身體檢查。
戴天的墓前。倪婕靜靜地佇立著,她輕聲說道:“天哥,我做了一件事,不知道對不對。如果你同意的話,就讓我們再擁有一個孩子吧。”原本倪婕對此事猶豫不決,收到那只小手環猶如收到了天堂來信,終于有了決定。
當冰冷的液體被緩緩注射進倪婕身體的時候,她顫抖著,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那是一種跨越了生死的連接,是她與戴天之間最后的、也是最為深刻的羈絆。
一天又一天,熟悉的不適感終于來了。兩周后,嘔吐最劇烈的清晨,倪婕趴在馬桶邊,盯著手中的驗孕棒——十字紅線清晰如刀。胃酸灼燒著喉嚨嘔吐不止,她卻喜極而泣:“我們終于又有孩子了。”
倪婕拿出被戴天收起來的嬰兒用品,上次她流產后他讓人把東西都藏了起來,怕她見了傷心。現在終于可以拿出來了。
她小心翼翼,悉心呵護著腹中的小生命,一直等到胎兒滿三個月穩定,才乘坐飛機離開新加坡,她不想孩子在這里遭受非議。
飛機上,倪婕閉目小憩了一會兒。恍惚間,戴天眉頭微蹙,滿是關切地念叨著:“不許再睡沙發啦,腰會疼的,聽到沒?”
倪婕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輕聲回應道:“知道啦,你這么啰嗦,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和寶寶的,你就放心吧。”
倪婕將戴天的舊物從新加坡的家中帶到了瑞士。每到夜晚,萬籟俱寂之時,她只有緊緊抱著他的衣服,才能安然入眠。
自那以后,倪婕便長久地定居在瑞士,在這個寧靜祥和的國度里,守著她與天哥愛情的珍貴結晶,獨自品味著那無盡的思念與深沉的愛意。
——————————————————
倪婕的腹部日漸隆起,每一寸悄然增長的弧度,都讓她心中溢滿欣慰。每當腹中的小生命輕輕胎動,那細微卻又充滿力量的動靜,便瞬間點亮她的世界。因為戴天與她的生命,正以這樣一種奇妙而神圣的方式,再次緊緊地聯結在一起。她的心重新活了過來,對未來的日子又有了期許。
她慵懶地側臥在床,將手覆在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呢喃著:“天哥,我告訴你,是個女孩。你說叫戴思思好不好?”她歪著腦袋,仿佛在等著戴天的回答,“不知道她會長得像你多一點,還是像我多呢?你一定要保佑她。”她把他的衣服搭在肚子上,想讓他也感受到胎動。
瑞士雪山醫院的產房外,暴風雪呼嘯。倪婕攥著床單,每陣宮縮都像有雙手在撕扯子宮,那鉆心的疼痛讓她幾近昏厥。
產房內,護士焦急呼喊家屬,倪婕卻在劇痛中笑了:“我有家屬,他在天上看著呢。”
鎮痛劑失效的那一瞬間,倪婕眼前一片漆黑,耳邊只余自己沉重的呼吸聲。在這混沌之中,一段悠揚的旋律漸漸響起,是《致愛麗絲》。她看到戴天站在產床頭,周身散發著溫暖的光芒。他面帶微笑,溫柔地抱著她。
“天哥,我好疼,疼……”倪婕像個無助到極點的孩子,向他撒嬌哭訴。
“小婕,別怕哦。”戴天輕聲哄著她,試圖安撫她的恐懼與痛苦。
“孩子不肯出來,我受不了了……”倪婕緊緊抱著肚子,委屈的淚水奪眶而出。
“疼了你就咬我吧。”戴天的指尖落在她的腹部輕柔地揉動著,想要為她緩解那不堪的痛楚。
倪婕狠狠咬上他的脖子,仿佛要將所有的痛苦都宣泄在一咬之中。她咬出了一個深深的窟窿,鮮血汩汩流出。
“思思快出來哦,讓爹地看看你。”戴天趴在她肚子上和孩子說著話,聲音依舊又輕又柔,一瞬間所有疼痛都消失了,“小婕,你看,玫瑰開了。”。。。
“啊!”倪婕仰頭嘶喊,劇痛讓她從那虛幻的夢境中疼醒了過來。戴天的身影從眼前消失,響亮的啼哭聲在耳邊響起。
倪婕顫抖著望向那粉嫩的小臉,激動落淚:“你真像他,真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