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好像這家子人生活的很愉快。但是有心人總會發現其中的不和諧,大勇總是會不經意的發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甚至自己都沒有半分察覺自己功夫上的變化,每次練功只是認為是出了心中的一口悶氣,卻不知,自己已經步入了功夫高手的行列。豆子雖然比較健談,和翠兒也挺合拍,可是總會時不時的很刻意的跟翠兒保持一定的距離。老福叔總是在一旁默默的看著這發生的一切,有時候只是笑笑,也不多說。萍兒呢,除了一心照顧兒子,也很少接觸外面的事物,畢竟還坐著月子呢。唯獨老夫人安全抵達老家的消息傳來,讓眾人松了口氣,還小小的親祝了一把。老福叔也是很難得的找來了點小酒,和大勇豆子喝了幾蠱。
時間總是過的很快,一轉眼,小“安安”就滿月了,豆子一大早就出門去了襄陽城,買點物品,順便打聽一些消息。家里簡單的布置一番,算是給小家伙來個喜慶。
“勇哥,你說以后‘安安’會習文還是習武???”萍兒看著小搖床上踢騰個不停的兒子,柔聲問道。
“這哪能現在就看的出來,我也不懂這個,看他小胳膊細腿的,但又挺有勁的,說不定以后又能文又能武,肯定比我強。嘿嘿......”看著兒子和娘子,大勇總是不經意的會笑,這也許是能讓這沙場大漢唯一能體現柔情的地方。
夫妻倆正在說話的當口,一聲馬嘶聲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萍兒沒覺得有什么,不就是豆子回來了,可是大勇卻聽得出馬嘶聲不一般,應該是急著趕路回來的,便安撫了妻兒幾句,就迎到了外面。
“勇哥...”豆子正好下馬,看見大勇走來,一句話還沒喊出口就被大勇打了手勢制止了他接下來的話語,大勇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豆子才會急成這樣,如果是好消息,估摸著早就笑呵呵了,哪會是這種表情。
“先把東西卸下來再說,你這樣嚷嚷今天還怎么過?!贝笥伦哌^去拉了豆子一把。
豆子這才反應過來,今天是小“安安”的滿月,自己只想著把消息告訴勇哥,卻忘了這茬,這要是捅出去,估摸著是過不安生了?!笆?,是,勇哥,我就是藏不住?!倍棺优牧伺淖约旱哪X袋,安安靜靜的開始卸馬背上的物品。
一切都算正常,簡單的滿月酒也就是多加了幾個硬菜,跟平時區別不大。豆子還是很有心,買了幾個嬰孩的小玩意,搖鈴,撥浪鼓啥的,現在也算用的著。福叔則是送上了一副花椒棒,這可是春天才發的嫩枝做的,用一段紅繩系著,打了活結,等小家伙開始長牙正好用的上。因為上不了街,條件也有限,翠兒倒是沒辦法去買禮物,但是機靈的她還是給小家伙編了兩個青藤鐲子,萍兒則拿出臨走時母親交待的長命鎖給兒子帶上,大勇則是拿出前兩天用竹葉編的小蚱蜢掛在搖床邊。小家伙平生第一次看到這么多的小玩意,亦是一個勁的樂不停,小手小腳不時的揮舞著,仿佛要把這一切都抓在手里玩個夠。
一屋子人看著小家伙,開心的吃起這餐只有自家人的滿月酒。待到一切結束,回到房間的大勇立馬關上了房門,開始詢問豆子具體情況。
“說吧,到底出什么事了?”大勇語氣急促,卻又好像早已經預料到了什么。
“勇哥,消息總體來說不算壞,但也不算好?!倍棺佑悬c拿不準該先說啥。
“是什么情況就怎么說!”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蔣瓛并沒有將你的名字寫在那名冊中。但是蔣瓛這斯卻是知道你已經月余沒回軍營,還想治你個擅離職守之罪。而且還放出話來,要是你再不回軍營報到,就依軍法處置,按逃兵罪論處。”
“現在看來蔣瓛并不是不想寫我的名字,估計是想繼續折磨我吧!以他的性子,做出這樣的舉動我一點都不意外。至少,是不會連累家里人了?!贝笥路炊闪丝跉狻!澳菈南⒛??”
“其實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壞消息,宋國公被召回京都,據傳大將軍旗下原有兵馬全部打散,部分軍官被連坐,只有很小一部分被分配給了宋國公旗下,但是宋國公卻被派遣至燕京,協助燕王鎮守邊陲。勇哥,您想想,宋國公前兩年就是因為和周王走的太近被皇上疏遠,周王也被嚴懲了一番,大將軍原本就是國公的下屬,這次大將軍出事本就有人暗中推手,不然僅憑蔣瓛幾句話,怎么可能會出這么大的事情。而你和我,還有狗蛋他們都屬于國公這一方,五日后就都要啟程去燕京,據說這是大將軍進殿前安排好的。”
“大將軍恩重啊,我如何得報?豆子,你說的沒錯,我還真是小看了蔣瓛這畜牲,論心計他確實有一套。我們軍中之人,本來沒有什么大不了,到哪里都一樣,只是這樣跟著國公一去,不知何時能回。還有大將軍的仇,我們何時能報?”大勇攥著拳,有些不甘心這個局面。
“勇哥,你得做出決斷了,這消息是前日軍中傳出來的,要不是剛好我有個好兄弟在襄陽駐守,估計這消息我們都不一定知道,你肯定會被冠上逃兵的帽子。如果決定跟國公上燕京,那最遲明早就要趕路,不然就危險了。但是不管你怎么決定,豆子我一定跟你走到底!”
大勇拍了拍豆子的肩膀,“好兄弟,我陳大勇有你這兄弟,哪里去不得?只是苦了萍兒她們了。也罷,你先休息,我出去好好想想,最遲明早我定會給你個答復?!?
豆子望著走出門的大勇,并沒有多言,他知道大勇心里肯定不好受,王家人不僅當年收留了他,還把女兒嫁給了他,這份恩情很重。在軍中,大將軍也對他有救命之恩,而且又是知遇之恩,要不然他如何能做到指揮使的位置,這份恩情也很重。如果選擇留下,最多就是以后不能拋頭露面,如果選擇回到軍中,卻還有機會替大將軍報仇。
其實現在的大勇心里想的又何嘗不是這些,有道是“自古忠孝兩難全”,以前只是聽唱戲的說道過,并未覺得有什么,現在終于發生在自己身上了,才知道原來不是一般的難,是真的心會痛。作為一個久經沙場的猛將,心里這樣的疼法,卻是從未有過的。站在湖邊,想又想不透,便又開始打起了拳,近一個月了,大勇終于發現自己的拳周邊凝聚了一團霧氣,久揮不散,以前一直以為是單純的水霧,現在大勇才明白原來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得突破到了內勁外放的境界了。如此,是不是報仇的把握會更大呢?大勇仿佛是看到了希望,手上越發的快了起來,連續的出拳已然帶動了周圍的空氣,漸漸的有了破空之聲。收勢一起,勁氣吞吐,帶著周圍的水霧氣好大一會兒才慢慢的散去。
“勇哥,是你嗎?”昏暗的樹林中突然傳來一聲呼喊,大勇轉身向樹林望去,目力所及,原來萍兒獨自一人尋了過來。
“你怎么跑這里來了?剛坐完月子,不要亂跑,這黑燈瞎火的,摔著了怎么辦?”大勇急步向萍兒跑去,嘴里帶著些許的責備。
“沒事,我看你一個人出來了,半天也沒見你回,就尋來了?!?
“傻丫頭!你看你,頭上都有霧水了,涼了多不好。”大勇伸手捋了捋萍兒的發梢,愛憐的抹掉頭發上帶的霧水,萍兒也順勢的倒在大勇的懷里。
“勇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看你今天從豆子回來就有點心神不寧的感覺,都一個月了,有什么事應該也都過去了吧。”
大勇嘆了聲氣,“什么都瞞不住娘子,是啊,豆子帶了些消息回來,我不知道該怎么決斷?!表樦掝},大勇就將豆子和他說的事情,還有自己的分析一并都說給了萍兒聽,在自己娘子面前,好像一切都瞞不住,也不想瞞,大勇也想知道萍兒的想法,是不是能給自己一點建議。
“勇哥,這些消息目前來說都算是好消息吧。至少你沒有被連坐,我們也不用受連累,等你安頓好了,可以回來帶我們回老家,娘一個人在家沒人陪著也不行。只要你平安,我們一家人都會平平安安的?!?
大勇知道萍兒是不想讓自己分心,也未多講,兩人互相溫存了一會兒,便回屋準備。清晨,天剛蒙蒙亮,大勇帶著豆子一起上了馬,回望這待了一個月的地方,滋味百般,但路已經選擇,不得不去走,他們沒有告別,因為害怕告別。萍兒在窗口看著自己的男人駕馬遠去,眼角不由得濕潤了,她知道,男人走了,但是她也開心,因為自家男人有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