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眾人的目光此刻全都聚焦在陳戰和孔文達身上。

一位是曾經的護國公，大夏軍方的領袖人物。

一位是當朝半圣，天下讀書人的表率。

此刻二人竟同時起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預示著即將發生足以震動朝野的大事。

滿座賓客不自覺地屏住呼吸，連最輕微的咳嗽聲都強忍了回去。

“想必諸位都已聽聞老夫此次進京的緣由。”

孔文達負手而立，目光如炬地掃過在場眾人說道。

在場眾人聽見這話，微微的點了點頭。

“我孔家嫡系子弟孔思成，本為參加今歲春闈入京，但是卻突然消失了。”

“思成乃我孔氏一族寄予厚望的俊才，此番卻在京都城離奇失蹤，老夫不得不親自前來追查。”

“經老夫查證，已經確認思成遭人毒手，不幸身亡。”

孔文達說到這，露出了一抹悲憤之色。

眾人聽到這，眼中頓時就露出了驚訝之色。

但讓他們驚訝的并非孔思成遇害的消息，失蹤這么久，大家早有猜測。

真正令他們意外的是，孔文達為何選擇在此刻當眾宣布？

難道這兇手就在這大殿中嗎？

這個念頭一起，眾人都不由自主地開始打量起身邊的人來。

此時陳凡下意識的看向呼延鋒。

只見此時的呼延鋒面色緊繃，額角滲出細密汗珠，眼中露出了緊張之色，不過卻不見半分驚詫之色。

好像他已經猜到了孔文達會在這說出這件事一樣。

這個發現讓陳凡瞳孔微縮，呼延鋒為何會如此呢？

“敢問孔老先生，到底是何人害了孔公子呢？”

就在這時鎮南王洪亮的聲音打破沉寂。

所有人都屏息看向孔文達。

只見孔文達突然轉頭，凌厲的目光直射向呼延鋒。

這一變故讓在場眾人也不由自主的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難道殺害孔思成的兇手是呼延鋒？

每個人都不自覺的瞪大眼睛。

在座的皆是大夏權貴，想的可不止眼前的這么簡單了。

若真如此，孔家與呼延家必將勢同水火。

而陳家又怎會錯過這個報仇雪恨的良機？定會與孔家聯手對付呼延家。

此刻眾人想起剛才陳戰和孔文達同時起身，頓時就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想必二人早已暗中達成共識。

若真如此，呼延家能否抵擋得住孔、陳兩家的聯手？京都城的權力格局，恐怕要因此發生巨變了。

“殺害思成的人就是呼延鋒的兒子呼延浩。”

孔文達指著呼延鋒厲聲喝道。

殿中嘩然四起，議論聲如潮水般涌來。

雖然不是呼延鋒殺的，但是是他兒子殺的，這件事自然和呼延家脫不了干系。

只見呼延鋒眼神一凜，立即站起來。

“孔老先生怕是有所誤會！”

“犬子先前確實冒犯了先生，但我已斷他一臂以示懲戒。”

“若先生仍不解氣，我愿將這不肖子交由先生發落！”

呼延鋒一副義正言辭的說道。

殿中眾人望著呼延鋒慷慨陳詞的模樣，見他竟愿交出親子以證清白，眼中不禁浮現疑惑之色。

莫非真是孔文達弄錯了？

抑或確如呼延鋒所言，孔文達仍對呼延浩懷恨在心？

畢竟先前雖有呼延浩欲殺孔文達的傳聞，但多數人只當是無稽之談。

然而方才陳凡提及此事時，呼延鋒竟未出言反駁，這反常的沉默反倒讓傳言多了幾分可信度。

即便不似傳聞那般要取人性命，但能讓呼延鋒不惜斷子一臂來平息事端，想必呼延浩確實對孔文達犯下了不可輕饒的過錯。

一旁的陳凡冷眼旁觀，心中暗嘆：好一只老謀深算的狐貍！

呼延鋒三言兩語間，竟已讓殿中輿論隱隱偏向于他。

可是這次他們做了萬全的準備，任這老狐貍如何狡辯，也休想脫身！

“哼。”

“老夫有人證。”

冷冷掃了呼延鋒一眼，冷哼一聲說道。

人證？

當聽到這話的時候，在場眾人頓時就沸騰起來了。

難道孔思成之死，當真與呼延浩有關？

孔文達朝鎮南王拱手一禮，沉聲道：“人證此刻就在殿外候著，煩請王爺傳喚。”

鎮南王面色凝重地頷首示意，一名侍衛立即快步出殿。

這時候，一旁的陳凡緊盯著呼延鋒。

只見他雙眼微瞇，額角滲出一滴冷汗，卻依舊神色如常。

和剛才一樣，仿佛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這反常的舉動讓陳凡心頭一緊，隱約感到事有蹊蹺，卻又說不出問題究竟出在哪里。

很快，一個身著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佝僂著腰背緩步而入。

來人正是那天晚上目睹一切的更夫。

陳凡敏銳地捕捉到，呼延鋒見到此人時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那并非緊張，而是意外？

仿佛這證人的出現出乎他的預料。

這個發現讓陳凡瞳孔微縮，思緒電轉間突然臉色驟變。

他不動聲色地側身，對身旁偽裝成隨從的影衛低聲耳語幾句。

影衛會意，借著眾人注意力都在更夫身上的間隙，悄無聲息地退出大殿。

做完一切的陳凡目光回到了呼延鋒的身上，此時他的雙眸中竟然多了幾分的怒色。

他緊握的雙拳微微發顫，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顯然內心正經歷著劇烈的情緒波動。

“告訴大家，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

孔文達緩步上前，在更夫面前微微俯身，溫聲道。

那更夫何曾踏足過這般雕梁畫棟的府邸，又何曾見過滿座錦衣華服的達官顯貴？

此刻他雙腿發軟，粗糙的雙手不自覺地揉搓著衣角，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小……小的名叫王老五，是……是京都的一名更夫。”

王老五佝僂著背，結結巴巴地說道。

更夫？

殿中眾人面面相覷，眼中滿是疑惑。

“將你那夜所見如實道來。”

孔文達拍了拍王老五的肩膀說道。

王老五戰戰兢兢環視四周，目光觸及呼延鋒時，忽覺一道凌厲殺氣撲面而來，頓時渾身寒毛倒豎，冷汗涔涔。

慌亂間，他瞥見陳凡正沖他憨憨一笑，這笑容莫名讓他心安了幾分。

“放心大膽的說，有老夫在，無人能動你分毫。”

就在這個時候，孔文達也在一旁沉聲說道。

聽見孔文達的話之后，更夫深吸一口氣，終于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