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魁背靠冰冷鐵皮，劇烈喘息，后背傷口火燒般疼。他死死盯著兜帽男：“名字？”

“黑鼠。”兜帽男摸出一根皺巴巴的煙點燃，火光映亮他疤痕交錯的臉，“你們呢，篩選者？”

“李魁。”

“王宇。”防毒面具下聲音冰冷。

“陳剛…”壯漢捂著胸口，聲音虛弱。

“小…小雨。”

黑鼠吐出一口煙圈，眼神掃過四人，尤其在李魁染血的粗布衣和王宇的匕首上停留：“練家子？還有玩刀的？行，算有點用。想在這鬼地方喘口氣，就跟我回‘巢穴’。丑話說前頭，不干活，沒飯吃。拖后腿，別怪老子把你們扔出去喂狗。”

他掐滅煙頭，站起身：“霧快散了。想活命，跟緊。這里，除了公司養的狗和尸群，更他媽要命的，是‘獵人’。”

黑鼠眼中閃過一絲深刻的恐懼。

他不再廢話，推起摩托，示意眾人跟上，身影再次沒入漸漸稀薄的灰霧中。

李魁與王宇對視一眼。王宇微不可查地點點頭。陳剛咬牙站直。小雨緊緊抓住李魁的衣角。

灰霧稀薄了些，像臟兮兮的裹尸布。遠處尸群的嘶吼被高墻阻擋，顯得沉悶壓抑。

黑鼠在一排銹得看不出原色的集裝箱前停下，撬開一道隱蔽的側門。“進去。”他聲音壓得很低。

里面空間不大，堆滿雜物。一盞昏暗的應急燈掛在頂棚，光線慘白。幾個同樣眼神警惕、帶著疲憊和戾氣的人影或坐或靠，目光刀子般掃過新來的四人。武器不離手。

黑鼠把破頭盔往地上一扔，發出哐當一聲。“撿了幾個篩子，差點喂了B3的‘坦克’。”他指著李魁他們，“報名字，以前干啥的？揀有用的說。”

氣氛瞬間緊繃。倉庫幸存者的目光帶著審視和不信任。

李魁背靠冰冷的集裝箱壁，壓下翻騰的氣血，目光沉穩掃過眾人：“李魁。練武的。”言簡意賅，帶著一種沉甸甸的分量。他粗布衣上的血跡和戰斗痕跡就是最好的簡歷。

王宇沉默地站在李魁側后方陰影里，防毒面具已經摘下，露出一張年輕但冷硬如石刻的臉。他沒看任何人，只吐出兩個字：“王宇。”聲音像冰渣摩擦。

陳剛靠在另一堆雜物上，臉色灰敗，胸口纏著黑鼠隨手扔給他的臟繃帶，滲著暗紅。他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甕聲道：“陳剛…工地…搬磚的。”聲音虛弱，但眼神里的兇悍沒減。

曉雨緊緊貼著李魁，身體還在微微發抖，小臉煞白得像紙。面對幾道銳利的目光，她聲音細若蚊吶：“…曉雨…高中生…”說完就把臉埋得更低了。

倉庫里一片沉默。只有應急燈電流的滋滋聲。

一個臉上有刀疤的光頭壯漢嗤笑一聲，打破了寂靜：“練武的？搬磚的？學生妹？還有個啞巴殺手？”他掂量著手里的鋼管，眼神不善，“黑鼠，你他媽撿破爛呢？這種貨色能頂個屁用？‘獵人’來了當炮灰都嫌肉少！”

黑鼠沒理他，自顧自點了根皺巴巴的煙，深深吸了一口，煙霧繚繞中盯著李魁：“你呢？練的什么武？能打幾個？”

李魁眼神平靜無波：“家傳的。能打多少，看你指的是人，還是外面那些東西。”他目光掃過倉庫里幾處隱蔽的通風口和堆疊的防御工事，“守這里，夠用。”

這話帶著一股冷硬的自信。刀疤壯漢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另一個角落里，一個穿著破爛研究員白大褂、戴著厚厚眼鏡的干瘦男人，推了推眼鏡，聲音帶著點神經質的顫抖：“篩…篩選者…你們…是從‘外面’來的？還是…別的‘區’？”他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一絲病態的探究。

“‘外面’來的菜鳥。”黑鼠替他們回答了，彈了彈煙灰，看向李魁，“聽見了？這鬼地方叫‘G市’，現在是‘燈塔生物’的豬圈。我們是里面的老鼠。你們，是新來的飼料。”

他扔掉煙頭，用腳碾滅：“名字知道了。想喘氣，就守這里的規矩。沒用的廢物，”他眼神陰冷地掃過陳剛和小雨，“活不長。”

李魁沒接話，只是默默調整著呼吸，感受著后背傷處的鈍痛，目光銳利地觀察著這個昏暗、壓抑、充滿敵意但也暫時安全的“巢穴”。

倉庫里彌漫著鐵銹、汗臭和劣質煙草味。應急燈的光暈在生銹的集裝箱上晃動。

黑鼠蹲在地上，用一塊油布擦拭他那輛破摩托的零件，頭也不抬：“…‘燈塔’那幫穿白袍的瘋子，把G市當成了大號培養皿。病毒？鬼知道是他們哪個實驗室漏出來的，還是故意放的。”

李魁靠墻坐著，后背的傷陣陣抽痛。他撕下布條簡單包扎，目光銳利：“篩選者…你們這里常見？”

黑鼠手一頓，抬眼，眼神像毒蛇：“‘篩子’？隔三差五就有你們這種一臉懵逼的倒霉蛋，突然出現在某個角落，穿著奇奇怪怪的衣服。”他吐了口唾沫，“活不過三天的占大半。像你們這樣能摸到‘巢穴’的，不多。”

“知道我們打哪來？”王宇靠在陰影里，聲音冰冷。他正用一小塊磨石打磨匕首刃口，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黑鼠嗤笑：“老子管你們從天堂還是地獄掉下來的？來了這兒，都一樣。都是公司的耗材，尸群的飼料。”他盯著李魁，“倒是你，練武的…以前在哪個區混？身手不賴。”

李魁沉默片刻，腦中閃過“死神角斗場”的冰冷電子音。他試探著開口：“我們是被…”

“呃啊——！”

話未出口，一股無形的、冰冷的巨力猛地扼住了他的喉嚨！像是被塞進真空，肺部劇痛，眼前發黑。他臉色瞬間漲紅，青筋暴起，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王宇猛地站直，匕首橫握。陳剛也掙扎著想起來。

黑鼠皺眉看著他：“喂？噎著了？”

窒息感來得快，去得也快。李魁大口喘息，冷汗瞬間浸透后背。他看向王宇和陳剛，兩人眼神驚疑不定。剛才那感覺…是警告！無法言說“死神空間”的存在！

“…沒什么。”李魁聲音沙啞，壓下心悸，“走散了。”

黑鼠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沒再追問。他指了指角落堆著的幾瓶渾濁的水和幾塊硬得像石頭的壓縮餅干：“規矩。守夜、找食、殺臟東西，都得干。不干，滾蛋。”

小雨怯生生地拿起一塊餅干，小口啃著，硌得牙疼。

“臟東西…都像研究所里那些？”陳剛咳著問，臉色更差了。

“大部分是。”黑鼠眼神陰鷙，“但也有…不一樣的。”他頓了頓，壓低聲音，“小心那些拖著鐵鏈的怪物，他們為了生存不擇手段，放棄了人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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