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電競學校外墻的霓虹燈在風中明明滅滅。陳楓站在圍墻外的陰影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耳機邊緣。他的心跳平穩，卻能聽見耳膜深處傳來細碎的電流聲——那是唐小滿遠程接入系統時產生的信號干擾。

“門禁已經解鎖，你有五分鐘。”耳機里傳來唐小滿低沉的聲音，“監控輪巡時間是每二十分鐘一次，現在是第三分鐘。”

陳楓點頭，盡管她看不見。他翻過矮墻，落地時幾乎沒有發出聲音。腳下的落葉被壓得輕微變形，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青草味。他快步走向機房后門，拉了下門把手，果然沒有鎖。

“密碼輸入界面有點奇怪。”他低聲說，手指停在鍵盤上。

“劃痕？”唐小滿問。

“嗯，像是被人刻意刮出來的。”

“別管它，直接進。”

陳楓按下確認鍵，門鎖咔噠一聲彈開。屋內一片漆黑，只有遠處電腦屏幕泛著微弱藍光。他迅速靠近主機區域，打開目標硬盤目錄，開始手動篩選三年前的網吧監控記錄。

“數據量太大了。”他皺眉，“這里至少存了幾萬條視頻。”

“用我寫的篩選程序。”唐小滿傳過來一段代碼接口，“關鍵詞：‘凌云’、‘代練’、‘封號’。”

陳楓將程序載入，屏幕上開始自動檢索并歸類文件。很快，一個名為“備份_20210314”的隱藏文件夾跳了出來。

“發現了什么？”唐小滿問。

“一個備份文件夾。”陳楓點進去，發現里面全是加密文件，“有人故意藏起來了。”

“解密需要時間。”唐小滿語氣一緊，“但我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陳楓盯著屏幕，深吸一口氣，啟動了解碼程序。進度條緩緩爬升，5%、10%、25%……每一秒都像被拉長。

“還有兩分鐘。”唐小滿提醒。

就在進度條走到78%時，警報突然響起。紅色燈光在天花板上旋轉，尖銳的蜂鳴聲刺穿寂靜。

“他們來了！”唐小滿急促道，“立刻終止操作，撤離！”

陳楓沒有動，而是繼續盯著屏幕。他知道，只要再等幾秒鐘，那段關鍵錄像就能恢復。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沉重而密集。陳楓迅速拔出U盤，將剩余數據全部打包。

“走！”唐小滿幾乎是吼出來的。

陳楓沖出門，反手將門關上，沿著走廊拐角一路狂奔。身后傳來金屬門被推開的聲音，緊接著是命令式的喊聲：“站住！”

他沒有停下，反而加速躍過樓梯扶手，落地時膝蓋重重撞在臺階上，但他咬牙撐住，繼續向前。

直到翻回圍墻外，他才喘著氣靠在樹邊。

“拿到了嗎？”唐小滿問。

“拿到了。”陳楓將U盤舉到眼前，“但還有一段沒完全恢復。”

“先回來，我們慢慢處理。”

“好。”

兩人掛斷通訊，四周重歸寂靜。風掠過樹梢，吹動陳楓的銀灰色短發。他低頭看著掌心的U盤，眼神逐漸冷冽。

回到基地，訓練室內的氣氛比出發前更加凝重。蘇晚晴坐在電腦前，正分析韓墨的心率波動曲線，林嘯則站在戰術板前，手里端著一杯濃咖啡，眉頭緊鎖。

“怎么樣？”林嘯抬頭。

陳楓將U盤插入電腦，調出剛剛恢復的部分視頻。畫面中，三年前的網吧一角清晰可見。鏡頭里，一名少年正在激烈操作，正是年少的自己。而在另一側，一臺無人使用的電腦突然亮起，鍵盤飛快敲擊，操作精準得令人不安。

“這是……”蘇晚晴瞪大眼。

“原始監控。”陳楓淡淡地說，“這段視頻證明，當年那場代練事件，并非我所為。”

“而且操作者的手速和習慣……”唐小滿快速分析，“和韓墨幾乎一致。”

“也就是說，是他嫁禍給你？”林嘯沉聲問。

“沒錯。”陳楓點頭，“他利用網吧的公共賬號，在后臺操控比賽結果，然后把鍋甩給我。”

“所以他才會逼你加入天啟戰隊。”唐小滿咬牙，“他是想讓你替他背黑鍋。”

“而現在，他又要故技重施。”陳楓看向屏幕，“這次的目標，是我們整個凌云。”

“我們必須公開這段視頻。”蘇晚晴說。

“問題在于，聯盟不會輕易相信。”林嘯搖頭，“除非我們能找到更多證據。”

“還有一個線索。”陳楓忽然開口，“那個密碼輸入界面上的劃痕。”

他調出當時拍攝的畫面，放大細節。四道斜向劃痕交錯排列，像是隨意刻下的痕跡，但組合在一起，卻隱隱構成一個符號。

“這不是亂刻的。”唐小滿湊近看，“這可能是某種坐標。”

“或者……密碼提示。”陳楓補充。

“如果是密碼提示，那這個機房里，應該還有另一個隱藏入口。”唐小滿迅速調取建筑圖紙，“讓我查查。”

幾分鐘后，她指著圖紙上的一個角落：“這里，原本是個廢棄的服務器室。”

“走。”林嘯抓起外套，“今晚，我們再來一次潛入。”

凌晨兩點，電競學校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四人組悄悄繞到后門，順著地圖找到那間廢棄服務器室。

門早已銹蝕，陳楓用工具撬開鎖，推門而入。灰塵撲面而來，空氣中彌漫著金屬氧化的味道。室內空蕩蕩的，只有一臺老舊的主機安靜地躺在角落。

“這臺機器還在運行？”唐小滿驚訝。

“看起來是被人為維持的。”陳楓插上U盤，連接主機，調出數據庫。

屏幕上跳出一個登錄界面，要求輸入四位數字密碼。

“試試那個劃痕。”蘇晚晴提醒。

陳楓回憶那四道劃痕的方向，依次對應數字，輸入：2-5-7-9

叮的一聲，界面解鎖，大量數據涌入視野。

“找到了！”唐小滿激動地叫出聲，“這是三年前所有代練案件的后臺日志！”

“不止。”陳楓指著其中一條記錄，“還有韓墨和裁判之間的交易明細。”

“這些足夠讓他吃不了兜著走。”林嘯冷笑。

“但我們還需要一個人證。”陳楓目光堅定，“韓墨必須親口承認這一切。”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腳步聲。

不是巡邏隊的節奏，而是刻意放輕的移動。

“有人來了。”蘇晚晴迅速關閉主機。

“躲起來。”林嘯低聲命令。

四人迅速分散，藏身于房間角落。門口的光線微微晃動，門鎖被輕輕轉動。

咔噠一聲，門開了。

黑暗中，一道身影走了進來。

那人穿著黑色風衣，戴著帽子，看不清臉。但當他伸手按下主機電源鍵時，手腕上一枚熟悉的鈦鋼表帶閃了一下。

那是韓墨。

他環顧四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們以為，我會讓你們這么順利地找到真相嗎？”

話音未落，主機突然自行重啟，屏幕亮起，一段視頻自動播放。

畫面中，韓墨正面對鏡頭，一字一句地說：

“如果你們看到這段視頻，說明我已經失敗了。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也逃不掉。”

畫面戛然而止。

下一秒，整間屋子的電路突然爆炸，火光沖天。

黑暗中，陳楓猛地睜開眼，耳邊只剩下一個詞在不斷回響：

游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