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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硝煙四起

  • 玄鳥玉佩
  • 阿輝520
  • 2194字
  • 2025-06-18 09:54:36

戰(zhàn)亂時期,華夏大地烽煙四起,百姓在兵燹與鐵蹄下煎熬。

倭寇的馬隊踏碎了中原的晨昏,燒殺搶掠的暴行讓村落化為焦土,流民背著破包袱在官道上踉蹌,孩童的啼哭混著烽煙飄向灰沉的天際。

當(dāng)征兵的號角穿透硝煙,無數(shù)束綁著紅布條的手臂高高舉起——那些穿長衫的書生、握鋤頭的農(nóng)夫、耍把式的武師,都揣著“保家衛(wèi)國”的滾燙信念,匯入抵御外侮的洪流。

濱江縣城的青石板曾映著茶肆的喧囂,此刻卻被倭寇的軍靴踏得吱呀作響。

城樓的“漢”字大旗被扯落,取而代之的是猙獰的太陽旗。

巷口的老槐樹斷了半枝,掛著染血的襁褓,幸存的百姓攥著干糧,在月黑風(fēng)高時摸出城門,朝著鄉(xiāng)野逃亡。

塵土飛揚的官道上,葉家村的方向成了流離者眼中唯一的微光——這個以“葉”姓聚族而居的村落,藏在群山褶皺里,土坯墻和茅草頂曾是避世的港灣,如今卻也難逃戰(zhàn)禍的陰影。

村東頭那間土墻剝落的屋子里,煤油燈芯滋滋作響,映著四張被愁云籠罩的臉。

葉震天攥著腰間磨得發(fā)亮的牛皮護(hù)腕,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爹,娘,我和秀珍商量好了,要去投奔縣里的抗日民團(tuán)。”

他的聲音帶著武人特有的粗糲,目光掃過梁上掛著的銹跡斑斑的長槍——那是葉家祖輩鎮(zhèn)守武館時的兵器,如今槍纓落滿灰塵,卻仍在暗處泛著冷光。

“祖輩傳下的拳腳不能爛在地里,國難當(dāng)頭,總不能縮在炕頭當(dāng)孬種。”

坐在炕沿的老爺子磕了磕煙袋,火星在昏暗中明滅:

“震天,你自小跟著我習(xí)武,該懂‘家國’二字的分量。”

他布滿老繭的手撫過孫子葉峰的頭頂,“家里有我和你娘,峰兒這孩子……我們護(hù)著。”

老太太沒說話,只是把懷里的小包袱往葉峰身邊推了推,里面是剛縫好的粗布褂子,針腳密得透不進(jìn)風(fēng)。

一直沉默的李秀珍忽然站起身,走到趴在炕邊玩泥人的葉峰旁。

孩子抬起頭,三歲的臉蛋沾著鍋灰,眼睛卻亮得像山澗的泉:

“娘,你叫我?”

李秀珍喉頭哽咽,卻強擠出笑來,從枕邊摸出個紅布小包。

打開后,一塊羊脂玉墜滾入手心——玉佩雕著只振翅的玄鳥,觸手生溫,邊緣的暗紋在燈影下流轉(zhuǎn)著細(xì)碎的光。

“峰兒,”她將玉佩系在孩子脖頸上,玉墜貼著細(xì)嫩的皮膚,那抹微光瞬間隱沒,只留下冰涼的觸感,“爹娘要出遠(yuǎn)門打壞蛋,你在家聽爺爺?shù)脑挘髦@塊玉,就像爹娘在你身邊。”

葉峰似懂非懂地攥住玉佩,玄奧的紋路硌著掌心,像一枚小小的烙印。

三日后拂曉,薄霧籠罩著葉家村。

葉震天背著半袋炒面,李秀珍揣著用帕子包好的傷藥,兩人在村口老槐樹下駐足。

老爺子抱著葉峰站在門檻上,晨風(fēng)吹動他斑白的胡須,卻沒吹動他眼里的堅定:

“去吧,”葉震天猛地轉(zhuǎn)身,朝著爹娘和兒子的方向深深一揖,轉(zhuǎn)身時,李秀珍看見他抹了把眼睛,袖口的“葉”字家紋在晨霧中一閃,便消失在蜿蜒的山道盡頭。

葉峰攥著胸口的玉佩,看著爹娘的背影縮成兩個黑點,忽然扯開嗓子喊:

“爹!娘!你們早點回來——”喊聲撞在山壁上,又被風(fēng)吹散,只有老槐樹的葉子沙沙作響,像是在應(yīng)和這亂世里,一個稚童最樸素的期盼。

五載光陰,在戰(zhàn)火與期盼中悄然流逝。當(dāng)廣播里“倭寇投降”的消息傳遍華夏,街頭巷尾的歡呼聲掀翻了屋頂?shù)耐咂?

有人將酒壇摔在青石板上,讓醇香混著硝煙彌漫;

有人抱著素未謀面的陌生人痛哭,淚水里浸著九死一生的劫后余生。

葉震天胸前的勛章在慶功宴的燭火下泛著冷光,那些徒手奪刀的夜、浴血沖鋒的晨,此刻都化作京都府邸門楣上“葉宅”二字的鎏金。

歸鄉(xiāng)那日,秋陽斜斜地照著葉家村的土徑。

李秀珍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包袱里那套嶄新的孩童衣裳——這是她用軍功賞賜的綢緞裁的,針腳細(xì)密得能藏住五年的思念。

“峰兒該八歲了,”她輕聲說,發(fā)間新添的銀絲被風(fēng)吹起,“說不定都能幫爺爺劈柴了。”

葉震天的腳步頓了頓,腰間的佩刀蹭過衣擺,發(fā)出細(xì)微的錚鳴。

推開斑駁的木門,塵土在光柱里翻涌。

八仙桌上的煤油燈積著半寸灰,墻縫里鉆出的野蒿刺破了“家和萬事興”的褪色春聯(lián)。

李秀珍的膝蓋突然發(fā)軟,若不是葉震天眼疾手快扶住她,幾乎要跪倒在滿地的碎瓷片上。

那些她離家前腌的咸菜壇子,此刻全成了老鼠的巢穴;灶臺上的鐵鍋銹跡斑斑,鍋底結(jié)著蛛網(wǎng)般的冰碴。

“峰兒……”李秀珍的聲音碎在喉嚨里,指甲深深掐進(jìn)丈夫的掌心。

葉震天強迫自己掃視屋內(nèi)——墻角那架他親手做的木馬還在,可木馬背上纏著枯黃的藤蔓;

窗臺上擺著的玉佩錦盒空了,盒底躺著片干枯的槐樹葉。

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轉(zhuǎn)身拽著妻子沖出門去,正撞見扛著鋤頭路過的老鄰居。

“震天?秀珍?”

老農(nóng)的鋤頭“當(dāng)啷”落地,渾濁的眼睛里泛起淚光,“可算等到你們回來了……”

他抹了把臉,喉結(jié)滾動著,“你爹娘走的時候,攥著峰兒的玉佩不肯松手。

那孩子跪在墳前三天三夜,等我們再去找他,只在槐樹洞里留了塊啃剩的餅。”

李秀珍的尖叫卡在嗓子里,葉震天的后背重重撞上土墻,震落了墻皮簌簌而下。

后山墳頭的野草沒過膝蓋,兩塊木牌在風(fēng)中搖晃。

李秀珍把那套嶄新的衣裳鋪在墳前,綢緞上的喜鵲刺繡被露水洇得模糊。

葉震天默默點燃三支香,煙縷卻被山風(fēng)扯得七零八落,像極了他們破碎的團(tuán)圓夢。

老鄰居的聲音在身后響起:“聽說前些日子,有個戴玄鳥玉佩的少年跟著戲班路過,模樣倒是像你年輕時……”

暮色漫過山脊時,葉震天夫婦踏上了回城的路。

李秀珍懷里還抱著那套小衣裳,布料被淚水浸得發(fā)皺。

葉震天的手始終按在佩刀上,指節(jié)泛白——當(dāng)年他用這把刀殺退過不知多少倭寇,此刻卻連兒子的去向都尋不到。

馬車碾過青石板的聲音里,他聽見妻子輕聲呢喃:

“玄鳥玉佩……峰兒一定會回來的。”

而遠(yuǎn)處的老槐樹在風(fēng)中簌簌作響,仿佛在替未歸的孩子應(yīng)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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