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那場崩潰的余波,像無形的冰霜,凍結了沈微所有的行動和思考。她被夏嵐幾乎是半拖半架地弄回了酒店房間。夏嵐臉色鐵青,眼神里充滿了后怕和一種“果然如此”的絕望。她沒有再追問細節,只是粗暴地命令沈微“閉嘴,睡覺,明天給我裝得像個人樣”,然后摔門而去。
沈微蜷縮在酒店大床的角落,身體還在無法控制地微微顫抖。后頸被顧時硯觸碰過的地方,仿佛還殘留著他掌心的溫度和掌控的力道。那句冰冷的“怕我毀掉你?”和未說完的“還是……?”像魔咒一樣在腦海里盤旋。更讓她恐懼的是,她記起來了——在她崩潰滑倒時,那個從她口袋里掉出來的藥瓶!
那是她用來緩解父親某種慢性病并發癥的藥,瓶身上清晰地印著女性患者更常見的適應癥!顧時硯看見了!他一定看見了!他最后那個意味深長的停頓,就是在確認這一點!
最后的遮羞布也被徹底撕開。沈微感覺自己像被剝光了丟在冰天雪地里,連最后一絲僥幸都蕩然無存。顧時硯知道了,知道得清清楚楚!他沒有當場揭穿,就像獅子玩弄爪下的獵物,欣賞著她徒勞的恐懼和掙扎。
第二天,夏嵐頂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帶來了一套更加中性、寬松的服裝,以及一個冰冷的命令:“今天拍你和顧影帝對手戲的背景音樂素材,主要是他角色內心獨白那段。導演說了,需要你近距離感受演員的表演張力,尤其是肢體語言的細微表達。你……”夏嵐頓了頓,眼神復雜地看著沈微蒼白如紙的臉,“給我撐住了!別再去招惹他!就當什么都沒發生過!再出岔子,我們都得完蛋!”
“什么都沒發生過”……沈微只覺得荒謬又絕望。怎么可能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那個男人洞悉一切的眼神,像烙印一樣刻在她的靈魂深處。
片場依舊忙碌。沈微像個提線木偶,被安排在導演監視器旁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手里拿著錄音設備,任務是捕捉顧時硯表演時細微的呼吸、嘆息甚至肌肉繃緊的聲音,用于后期音樂的情緒渲染。
顧時硯今天要拍的是一場極其壓抑的獨角戲。他飾演的畫家在狹小的閣樓里,面對自己即將被毀掉的心血畫作,陷入一種瀕臨崩潰的沉默。沒有臺詞,只有眼神和肢體語言傳遞出巨大的絕望和毀滅欲。
他站在簡陋的布景中央,穿著沾滿顏料的舊衣服,背對著鏡頭,肩膀微微垮塌。整個片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開拍。
顧時硯緩緩轉過身。
沈微的心臟瞬間被攫住!
僅僅是一個轉身的動作,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濃烈到令人窒息的絕望感,就瞬間席卷了整個片場!那不是表演,那是一種靈魂深處的沉淪!他的眼神空洞、死寂,卻又在死寂深處燃燒著瘋狂的火焰。他緩緩抬起手,指尖顫抖著,虛空中撫摸著那并不存在的畫布,動作輕柔得像對待情人,卻又充滿了即將將其撕碎的暴戾張力。
沈微忘記了呼吸,忘記了恐懼,甚至忘記了自己的偽裝。她完全被顧時硯的表演吸了進去,被他傳遞出的那種巨大而復雜的痛苦所淹沒。她下意識地握緊了錄音設備,身體不自覺地微微前傾,想要捕捉那每一絲細微的、能夠傳遞靈魂震顫的聲音——他壓抑在喉嚨深處的嗚咽,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出的細微咔響,沉重得如同灌了鉛的呼吸……
她看得太專注,聽得太入神,以至于沒有注意到,導演為了捕捉演員更細微的表情變化,臨時調整了主攝像機的角度。而她原本所在的、相對安全的角落,因為攝像機的移動,恰好被擋在了巨大的鏡頭陰影之下,形成了一個臨時的、狹小的“鏡頭死角”。
這場戲很長,情緒壓抑到了極致。終于,導演喊了“Cut!”。
片場凝固的氣氛瞬間松懈下來。工作人員開始走動,調整燈光。顧時硯卻依舊維持著那個姿態,仿佛還沉浸在角色那毀滅性的情緒里,肩膀微微起伏,像是在平復劇烈的喘息。
沈微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仿佛自己也經歷了一場靈魂的酷刑。她低頭檢查著錄音設備,確認剛才捕捉到的聲音素材是否完整。
就在這時,一道高大的陰影籠罩了她。
沈微猛地抬頭。
顧時硯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她面前!他臉上屬于角色的絕望和瘋狂已經褪去,恢復了那種慣常的、帶著距離感的平靜,但眼底深處還殘留著一絲未散盡的沉郁暗影。他的額角和脖頸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幾縷微濕的黑發貼在額角,讓他整個人少了幾分平日的冷峻,多了幾分……危險的、帶著原始氣息的侵略感。
他站得極近,近到沈微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散發的、混合著汗水、油彩和那股獨特的雪松皮革的氣息,濃烈得讓她窒息。
“錄到了?”他開口,聲音帶著剛結束激烈表演的微啞,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錄音設備上。
“……嗯。”沈微下意識地點頭,聲音細若蚊蠅,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后縮了縮,想要拉開距離。心臟又開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
顧時硯卻沒有退開的意思。他微微俯身,視線掃過她因為緊張而微微泛紅的耳廓,和她緊握著設備、指節泛白的手。他的目光,帶著一種評估,一種審視,仿佛在檢查一件剛完成的、令他滿意的作品。
“剛才那段,情緒核心是毀滅前的最后一絲眷戀和不甘,”他的聲音很低,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帶著一種奇異的、仿佛在分享秘密的親密感,“呼吸的節奏,應該是被強行壓抑的急促,每一次吸氣都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而呼氣……”他頓了頓,目光從設備緩緩移到沈微的臉上,精準地捕捉到她眼底尚未散去的、被他表演所震撼的余悸,“……都帶著放棄的絕望。你感覺到了嗎?”
他的話語像帶著魔力,沈微的思緒不由自主地被他引導,回想著剛才那令人心碎的表演細節,下意識地點點頭:“感覺到了……那種……窒息感。”
“很好。”顧時硯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個極淺的弧度。他忽然又向前邁了一小步。
這一步,徹底將沈微逼進了鏡頭陰影的最深處!她后背幾乎貼在了冰冷的攝像機支架上,退無可退!而顧時硯高大的身影完全籠罩了她,將這個狹小的死角變成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充滿壓迫感的囚籠!
片場的嘈雜聲仿佛被隔絕在外。沈微能清晰地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他近在咫尺的、帶著熱意的呼吸聲。
顧時硯微微低下頭,溫熱的呼吸,**如同帶著細小電流的羽毛,猝不及防地拂過沈微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的耳垂!**
“!”
沈微全身的血液瞬間沖向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她猛地一顫,身體僵直得像塊石頭!那熾熱的呼吸像烙鐵,燙得她耳廓瞬間紅透,一路蔓延到頸側!
“就像現在這樣……”顧時硯的聲音壓得更低了,帶著一種蠱惑般的沙啞,幾乎是在用氣聲在她耳邊低語。他的目光沉沉地鎖著她瞬間漲紅的臉頰和劇烈起伏的胸口,像在欣賞她因他而起的、無法控制的生理反應。“你現在的呼吸……就很接近那種感覺。”
他說話時,那灼熱的呼吸持續不斷地、有意無意地拂過她敏感的耳廓和頸側脆弱的肌膚,帶來一陣陣令人頭皮發麻的戰栗!
沈微的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被那近在咫尺的、屬于男人的、充滿侵略性的熾熱氣息所占據!她甚至能感覺到他說話時胸腔微微的震動!恐懼、羞恥、還有一絲被強行撩撥起的、陌生的悸動,如同藤蔓般瘋狂纏繞著她,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猛地側過頭,想避開那灼人的呼吸,卻將自己的脖頸更加脆弱地暴露在他眼前。光滑的皮膚在陰影下泛著誘人的、驚慌失措的紅暈。
顧時硯的目光,如同最精準的探針,牢牢地釘在了她那毫無遮掩的、光潔脆弱的頸項上。他的視線,緩慢地、極具壓迫感地滑過她因為側頭而繃緊的頸線,最終停留在那微微起伏的、屬于女性特征的鎖骨凹陷處。
他的喉結,幾不可察地滾動了一下。眼底深處那殘留的沉郁暗影,似乎被一種更加濃稠、更加危險的東西所取代——一種毫不掩飾的、帶著占有欲的侵略性,以及一種……捕捉到獵物致命弱點時的、冰冷的興奮。
他緩緩抬起手,動作帶著一種刻意的、令人窒息的緩慢。
沈微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那只骨節分明的手,帶著灼人的溫度,一點點向她那暴露無遺的脖頸靠近!
他要做什么?!在這里?!
就在沈微以為那帶著薄繭的指尖即將再次觸碰她致命的弱點時,顧時硯的手卻在中途改變了方向。
他的指尖,極其輕佻地、帶著灼熱溫度地,捻起了沈微垂落在肩頭的一縷柔軟發絲。
發絲被他纏繞在指尖,輕輕摩挲著。他的目光,卻依舊如同實質般,牢牢地鎖在她因為極度恐懼和羞恥而劇烈起伏的胸口,和她那雙盛滿了驚慌、水汽氤氳的眼睛上。
“沈唯,”他低沉的嗓音如同惡魔的低語,裹挾著熾熱的呼吸,再次拂過她的耳際,“你的心跳聲……現在錄下來,應該比剛才那段戲……更精彩。”
他靠得如此之近,近到沈微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下,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中,翻涌著的、足以將她徹底吞噬的暗潮。那不再是單純的探究和戲弄,那是一種……宣告占有權的、赤裸裸的欲望。
鏡頭死角的陰影里,他熾熱的呼吸就是最危險的囚籠,而她狂亂的心跳,成了這場無聲掠奪最絕望的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