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欣妍說：“我可沒說他是被殺死的。”

林奇漠然，“你在質疑神？愚蠢的凡人！”

“這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了，只是寄生在這一具尸體上的妖！”

“你所代指‘人’的這個東西，確實是因為我而死。”

“代權者，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嗎？”

趙欣妍問道：“你主動承認，你殺了杜醫生？”

林奇坦然，“沒錯，正是本座！”

林奇的聲音又大又坦然，甚至帶有一些自豪的意味。

讓聽到的人都安靜下來。

法醫訥訥兩聲后，猶豫說道：“這個...趙隊長...

這個杜醫生...確實是猝死的...八九成。

可能是因為來電的時候驟然的光暗變化。

使得他的眼神經驟然接收了過量的信息。

而他又因為值夜班導致大腦過勞。

就好像是機器一樣...這個本來齒輪就有些松動了，突然猛地加大力度...

不就直接磨損壞了嘛...”

邊上另外一個男治安員拿來了一份病例：“這個...趙隊...

這名患者是重度的精神分裂癥，妄想癥。

他沒有完全民事或者刑事行為能力...應該說完全沒有行為能力...”

雷橫也走過來，想了想，單掌豎起。

說道：“嗯，一個資深精神病說的瘋話，確實可以當做審判的證據了。

貧僧也是金剛寺的弟子。

出家人不說妄語。

地上這個家伙，確實是他殺的。”

趙欣妍抿著嘴。

蘇曉曉想要說些什么，卻被邊上的女治安員拉住。

女治安員說：“趙隊，所有的線索都符合猝死的邏輯。

綜合判斷的話，我們已經可以宣布結案了。”

趙欣妍沒說話。

這個案件有不少疑點。

蘇曉曉的筆錄，雷橫的筆錄，林奇的說辭以及剛剛蘇醒過來的護士小圓的說辭。

全都對不上。

但法醫鑒定結果已經出了。

大晚上的，大家都很不容易。

男治安員說：“趙隊，證據擺在這里。

醫生猝死算是一件大事，但是相對于云天市而言又不是什么大事。

還有更多更嚴峻的問題等著我們。

趙隊，咱們不要在這種簡單的案件上浪費人力了吧。

結案吧。”

說完，男治安員對邊上等待著的醫院領導說：“通知杜醫生的家屬了嗎。”

醫院領導說：“剛收到消息的時候就聯系過了。

杜醫生父母早早的走了。

現在只有一個女友，距離比較遠，還需要十幾分鐘時間才能過來。”

男治安員嘆一口氣，“節哀。”

他伸手接替趙欣妍的指揮：“結案結案，杜醫生因為工作壓力猝死。

詳細的調查報告...小周，你來寫吧。

一定要給市民以及醫院一個合理的交代。”

小周就是拉著蘇曉曉的另外一個女治安員，她有些不愿意，但還是應下來。

大廳的氣氛開始放緩，大家都開始工作收尾。

林奇冷淡的看著他們，沒有發表意見。

當然，對于一個精神病有沒有發表意見。

很少有人注意。

除了趙欣妍。

趙欣妍看到這個精神病嘴角一直帶著一點憐憫和嘲弄的笑意。

這并不像是精神病能有的表情。

更像是一種隱藏很深的黑手角色才能擁有的狀態。

而雷橫，他顯然在隱藏什么。

“等一下。”

趙欣妍的聲音不大，卻讓男治安員心里邊一抽。

他趕緊走過來，“趙隊，借一步說話。”

趙欣妍說：“沒有什么不能說的。”

“我始終信奉一句話。”

“證據，是治安員唯一需要信奉的神祇。”

“法醫報告說是猝死，但護士蘇小姐說他生前與雷橫先生進行過激烈搏斗。”

法醫說：“杜醫生身上并沒有搏斗痕跡...”

趙欣妍說：“但是雷橫先生有。

雷橫先生，你雙手指關節的挫傷，以及過量消耗體力造成的體征表現。

怎么解釋？”

雷橫面色不變：“著急的時候體力消耗是會加快的，很合理。”

趙欣妍說：“雖然你說話的時候眼神沒有閃爍，表情十分坦然。

但這卻證明了你在說謊。

人在回憶的時候，眼神會不自覺的飄忽。

在被指證的時候，哪怕是被污蔑，也會產生慌張。

雷橫先生，你的鎮定出賣了你。”

雷橫頓了頓，顯然在整理說辭。

兩秒鐘后，雷橫說道：“很有趣的推論，趙隊長。

你認為杜醫生是被我通過某種方式打死的。

因為猝死的邏輯不通。

但它建立在一個精神病的說辭和一個受驚過度的小姑娘的證詞上。”

趙欣妍正要開口，一個平靜的聲音卻從旁邊傳來，加入對峙。

林奇說道：“代權者，你尋找真相的執著，令神側目。

本座會為你揭示世間的真理！”

其他人側目。

你一個精神病能知道什么？

雷橫說：“慎言，小子。”

林奇說：“食夢貘者，異獸也。

性非惡，以人噩夢為食。

世有夢魘不寧者，召其名，則來，食其魅，人遂安。

然，此獸屬陰，其性畏光。

遇皓日烈焰，則遁形無蹤矣。”

“簡而言之，本座照死了他。”

趙欣妍：“....”

神經病啊你！

蘇曉曉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嗎！原來這種怪物害怕光。

所以當時突然來電，大量光源直接將它嚇死了！”

大家都看了看蘇曉曉，又都看了看林奇。

男治安員對醫院領導小聲說：“關愛員工心理精神狀態健康，刻不容緩！”

醫院領導連連點頭。

趙欣妍心累。

很好，目前三個第一接觸者。

一個電波少女，一個冒充高僧，一個重度精神病。

三個人說的話就沒有一句能對上的。

只能先擺擺手，跟他們說明自己深究的緣由。

“先跟我們回科室吧，三位。

另外，我不是針對你們三個。

是因為近日猝死案件頻發。

完全超出正常范疇。

疑似有人利用目前并不能發現的藥物連環殺人作案。

偽裝成猝死的摸樣。

你們三個是當前唯一目擊了猝死整個過程的證人。

所以你們的證詞并不僅僅是對這一起案件起到重要的參考作用。

對于接下來其他人會不會突然‘猝死’，也有非常重要的參考作用。

本來這種事情不該跟你們說...但沒想到你們竟然這么不配合...”

“先把他們三個帶回去吧，這次先不要用‘猝死’結案了。”

“三天時間，猝死了三十多個人，還定為‘猝死’？沒完了？”

男治安員撇嘴，有些不耐。

兩個女治安員倒是沒什么表現，按照趙欣妍的指示收尾。

帶著雷橫三個人以及一位醫院直接領導準備離開。

就在此時。

嘩啦啦，一群人從正廳涌入一樓。

為首的一人穿著白大褂、但氣質更像是某種軍人。

他徑直找到趙欣妍。

“你好，趙隊長，奉綜合會議指示，這件事由我們來接手。

你們可以先離開了。”

趙欣妍看了一下他們衣服上的天穹控股圖樣，眼瞼微垂，吐出一個字。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