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川回到居處,就開始研究起剛得來的《濯心咒》。
它就是一篇咒文,別的什么都沒有了。
岑川原本以為這也是需要施法的呢,結果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兒。
他只能跟著《濯心咒》中的咒文念誦起來……說真的,這是轉述一位大神通者對‘清靈凈水’這種能夠洗滌心靈祛除邪祟的至凈之水的描述。
整體來說就是在講述這水是何等潔凈,又存在于天外何方,如何能夠得見,而濯之又會如何之類。
這種內容對于岑川來說簡直如同在講故事,看一遍下來也是毫無感覺,只能是念誦起來試試了。
起先無感,可是慢慢的他只覺得一股清涼之氣灌頂而下,一直澆入心田,令他原本稍有急躁的心情一下紓解了開來。
這時他只覺得自己內外通透,如同被洗滌了心靈一般。
岑川忽然間感覺這《濯心咒》不簡單,或者說這里面描述的東西確實存在,而他又恰好靈覺過人從而感應到了。
他不由得安靜下來,細細回味了一下方才的感受,轉而朗聲念誦《濯心咒》。
他此時尚未至變聲期,清脆的童聲竟然與這《濯心咒》的本意暗暗契合,隨之產生了相輔相成的效果。
岑川已經明白,聲音中也是蘊含力量的。
他現在全身都沐浴在一種無比潔凈清靈的綿密之中,只覺得由內而外地舒適。
而同樣的,他也注意到這《濯心咒》也是通過聲音來傳遞自身力量。
他的誦咒聲所在之處,都是一片清靈潔凈。
心情安定之下,岑川也不管子夏女樂不樂意,他直接收拾東西跑到了藏著子夏女的地方,為她吟誦《濯心咒》。
既然她說自己的心靈也受到了侵蝕,那么就用《濯心咒》來洗洗,總是有用的。
子夏女驚訝地看著岑川,聽著聽著,忽然發現自己身上又裂開了一些口子,膿血從中鉆了出來。
岑川見狀也是驚訝,頓了一下之后連忙續上《濯心咒》,同時伸手噴出靈露,為子夏女繼續沖洗身體。
這絕不是情況惡化,而是她身體之中的腐壞鉆出來了……
而子夏女則是安靜地聽著,也任由岑川沖洗、擦拭自己的身體,無思無想如同木頭人一樣。
其實,她是完全沉醉于岑川傳遞過來的那份平靜安寧了。
很奇怪,她竟然能夠在這種危機四伏的世界感受到安寧。
而這一次給子夏女洗干凈了以后,明顯味道就好聞多了。不像之前就算將膿血都沖洗干凈,也依然會有一股腥臭味始終散不掉。
這又是一個向好的變化,岑川默默記在心里,心頭也是稍稍松快了一些。
從那以后,岑川就每天一邊念誦《濯心咒》一邊做他的‘花灑男’,這次子夏女也不急著趕他走了。
干脆他就將制符的地方也搬到了這里,一邊誦咒一邊制作‘愈創水符’,居然又順利了許多。
偶爾子夏女會問他修行的情況,并且給他指點迷津。
而岑川每天也會在這里留三個時辰。
檢修燈塔、制符、當花灑、誦咒。幾件事情做下來就差不多是這些時間了。
而后他就會回到大平層,然后認真練習《雷音破岳槍》,繼續打熬他的身體。
如此又過了兩個月,不知不覺來這邊緣世界已經半年,而他也算是到了九歲……嗯,依然是小屁孩一個。
他每日都會去一次雜賣居出售靈符,如今兩個月下來再加上每個月的守塔報酬,他已經有了三百枚靈石的進項。
果然,在學會一門副業之后,他的收益就急劇增加了。
而售賣靈符來靈石頗快,岑川也不急著攢錢離開了,轉而買了不少機關術的材料,準備自己個兒琢磨……
倒不是不想學別的東西,而是他在機關術方面的天賦真不怎么樣,至今為止也就是吃透了震師父教的燈塔結構以及一些簡單材料的處理,和他剛研究出點名堂的手弩結構。
相比起法術法咒戰技乃至符箓,機關術著實有些太難了。
可能一個在別人眼里非常簡單的機關結構,岑川都要苦著臉琢磨很久,甚至一次次失敗才能做出來。
這令他很是煩惱。
他好像天生就對這些機械結構缺根弦,還好上輩子沒學工科,聽說那門‘機械原理’掛科率最高了……
岑川這邊苦著臉琢磨著呢,忽然間神情一動,靈覺之中有惡意接近的預兆。
他抬頭看了看天,依然是大白天的……
他的表情更凝重了,因為他想起了震師父的喋喋不休,師父總是試圖告訴他,這個世界的同族也很危險。
只是因為他一直都沒遇到過那樣的危險,所以沒怎么往心里去。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真有人給他帶來了危機感。
他站在瞭望臺上張望。
那危機的感覺若有若無,令他有些煩躁。
不過也是因為最近習慣了《濯心咒》,他察覺到了自己心中的煩躁,便立刻默默念誦起來。
沒過多久,他的內心就平復了下來。
而似乎也是因為內心的平靜,令他對那危機感的源頭更敏感了一些。
至少大致知道方向了……
他悠然轉頭,看向了平靜無波的水面。
此時的河谷中水位正在下降,開始進入枯水期。
而紅河谷位于這河谷最為寬闊的區域,整條河道有五里寬,水面上是一目了然。但是對岸……
對岸也是怪石嶙峋的山崖。
又因為距離太遠,很難看得清那邊有什么。
岑川的目力沒有特意強化,但在臟腑的自然帶動下已經很不錯了。
此時看向對岸,隱約間似乎察覺到了金屬的反光!
他猛然間頭皮一炸,那股危機感猛然攀升到了頂點。
這令他手中快速地取出了長槍的三截槍身,將之快速地拼接起來……
而也就是在他剛剛完成拼接的瞬間,他目光中那一點寒芒便驟然放大……
那是一枚箭矢!
目標則是他身后的霧燈晶體!
岑川根本無暇去想什么樣的弓弩可以將一枚箭矢這般幾乎直線地射出五里之遠,也就是兩千五百米!
他只能憑借自身強化過的反應速度,立刻槍尖點螺旋點出……
這一刻,他的目力、反應以及槍技都發揮到了極致。
“鏘!”
槍尖以上挑之勢點中了那枚箭矢。
他很謹慎地沒有選擇硬碰硬,畢竟他對自己的修為還是很沒信心的。
這一瞬,岑川只覺得一股巨力隨著槍身傳導而來。
這根本不是他能夠抵抗的力道。
但好巧不巧,這桿槍的槍身原本就是斷的,是他以特殊卡扣又鎖在一起的。
此時受到巨力沖擊,那卡扣自然崩壞,而槍身再次斷裂成三截……那崩開的槍身,自然也是化解了絕大部分的沖擊力。
岑川也是連續后退了好幾步,雙手虎口都是崩開了大口子,鮮血淋漓。
而那一箭也總算是擋住了。
斜向上洞穿了屋頂……
哪怕是如此了,那箭矢竟然還能夠射穿燈塔屋頂!
這是何等修為?
岑川沒有任何猶豫,一下撲到了瞭望臺上的某處,鮮血淋漓的雙手猛地拉住了一根杠桿,隨之往下一壓……
下一刻,明亮的光芒從燈塔處亮起,比之天邊的太陽星都要明亮。
在天色未暗時就點亮霧燈,這是一種非常規的預警,但正是因此才能體現事件之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