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名殞狐殮,誰是沈危?!
- 我的斬妖長生路
- 大理寺貓爺
- 2358字
- 2025-07-02 09:29:32
這一夜,沈危睡得特別沉。
他做一個(gè)夢。
夢里,血鬃蓋著紅蓋頭。可等他用刀挑開那蓋頭時(shí),卻發(fā)現(xiàn)紅蓋竟是姜素衣那張冷冰冰的臉,這把他嚇了一跳。
正要揉眼確認(rèn),那張臉倏忽間又變成了——
那白衣妖女。
烏發(fā)如瀑,眉心一點(diǎn)冰晶狐紋幽幽泛藍(lán),琉璃般的眸子靜靜看著他,看得他心頭直發(fā)毛。
“操……他媽的,逗老子玩是不是?!”
這讓他當(dāng)場就爆了粗口。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就想去扯那礙眼的蓋頭。
但這時(shí),耳邊忽的傳來個(gè)——
清泠泠的不耐煩聲音:“喂,醒醒!”
嚇得沈危猛地驚醒。
那……不是夢里的聲音。
與此同時(shí),鼻孔深處忽然傳來一股讓人難以忍受的酸麻刺癢,仿佛有只蠻不講理的蟲子正拼命往里鉆,堵得他幾乎窒息。
他忍不住,打出一個(gè)驚天動(dòng)地的噴嚏。
“阿嚏——”
隨著噴嚏的炸響,腰腹的傷口跟著被狠狠一扯,疼得他一陣齜牙咧嘴直抽氣。
“操……哪個(gè)孫子……敢捅你沈爸爸……”
他捂著火辣辣的鼻子,僅存的左眼瞬間被怒火填滿。
然而——
當(dāng)那根粘著亮晶晶粘液的狗尾草與它的主人,一起出現(xiàn)在視線里時(shí),他的心頭怒火瞬間又被驚懼凍結(jié)。
一張放大的,毫無血色的臉,幾乎貼到了他眼前。
是那妖女。
她蹲得很近,近到沈危都能看清她睫毛上沾著的細(xì)小露珠。
那雙曾經(jīng)如萬載玄冰般冰冷的琉璃眸子,此刻卻如同初春融化的溪水,清澈見底,帶著懵懂的好奇,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鼻孔。
她手里捏著一根毛茸茸的狗尾巴草。
草穗上還沾著清晨的露水,濕漉漉的,顯然剛從附近草叢里薅的。想來,剛才就是這玩意兒,在他鼻孔里作祟。
沈危仿佛能聽見自己心臟在砰砰直跳。
怒火瞬間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噎得他直翻白眼。
他死死盯著那雙眼睛,不敢有任何動(dòng)作。
直到發(fā)現(xiàn)她似乎沒有動(dòng)手收拾他的意思,才嘶聲道:“仙子……,你……醒了?”說著,手掌悄悄摸向枕在頭下的黑刀刀柄。
豈知,話才落地,白月璃就歪著頭,認(rèn)真道:“仙子?不,我叫沈危。”
沈危:“……”
他摸向刀柄的手指僵在半空,左眼瞪得溜圓,仿佛被那根狗尾巴草捅進(jìn)了腦子。
哈?!
這他媽,跟老子鬧呢?!
他看了眼散落一地,仿佛無形利刃切碎的枯藤。
他不知道眼前的妖女是怎么從樹上掙脫的,但枯藤斷口處凝著細(xì)微的冰晶,卻讓他后背沁出一層冷汗。
他強(qiáng)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扯出一個(gè)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呃,仙子……別跟小人開玩笑的,小人錯(cuò)了還不行嗎?小人昨夜不該捆您,不該……呃,不該對您不敬……”
可白月璃似乎沒聽懂他這一長串的“認(rèn)錯(cuò)”,清澈的眸子里依舊只有純粹的困惑。
似乎覺得沈危沒理解她的話,她又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自己的胸口,聲音里全是執(zhí)拗的認(rèn)真:“我,沈危。”
然后,再次一眼不眨盯著沈危。
“你——”
“是誰?”
沈危:“……”
看著眼前這張寫滿懵懂求知欲的臉,他只覺得荒誕感如潮水將他淹沒。
裝傻?!失憶?!
還是說……被那青銅殿反噬的后遺癥,把腦子給沖壞了,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可是,失憶就失憶吧……你他媽的還失憶成老子了,算怎么回事?!
他下意識地抬手,用力揉了揉自己那只尚能視物的左眼,又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疼,真他媽不是夢。
“操……”他低聲罵了一句,他扯了扯嘴角,指著自己的鼻子,試探性問道:“你……問我么?”
白月璃那雙清澈的眸子一眨不眨,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似乎覺得沈危終于明白了她的問題,眼神里充滿了期待。
沈危只覺得一股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涌了上來。他自己有病,“他媽的,跟個(gè)腦子壞掉的妖女繞來繞去,較什么勁?”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里的臟話,也學(xué)著白月璃的樣子,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自己的胸口,聲音嘶啞:
“老子?”
“老子也叫沈危。”
“沈是沈萬三的沈,危是危房拆遷的危。”
“記住了?”
“沈是沈萬三的沈,危是危房拆遷的危……”白月璃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撲閃著,似乎在努力記住這兩句話。她學(xué)著沈危的樣子,伸出纖細(xì)的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自己的鼻尖,又重復(fù)了一遍:“沈危。
然后,她再次指向沈危,清澈的眸子里困惑更濃,仿佛在問:那我呢?我是沈危,你也是沈危,那我到底是誰?
沈危:“……”
他感覺自己快要被這繞口令逼瘋了。這他媽是失憶嗎?這他媽是腦子被門夾了又扔進(jìn)磨盤里碾了三遍吧?!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又看了看眼前這油鹽不進(jìn)、只認(rèn)“沈危”二字,還非要搞清楚“我是誰”的妖女,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比傷口還疼。
他媽的。
這日子……真他娘的沒法過了!
他索性往后一靠,重重倚在粗糙的樹干上,閉上那只還能視物的左眼,有氣無力地?cái)[擺手:
“行行行……你是沈危,你是沈危行了吧?你是沈大爺!沈祖宗!愛誰誰!老子現(xiàn)在改名沈白板,白板累了,白板要睡覺!您老自個(gè)兒玩去吧!”
說完,他真就閉上了眼,一副“老子不伺候了”的憊懶模樣。只是那只按在枕下刀柄上的手,依舊死死攥著。
白月璃似乎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睡覺”宣言弄懵了。她蹲在原地,清澈的眸子困惑地眨了眨,看看閉目養(yǎng)神的沈危,又低頭看看自己手里那根濕漉漉的狗尾巴草。
她捏著草莖,無意識地捻了捻毛茸茸的草穗,似乎在思考這個(gè)突然改名“白板”的人為什么突然就不理她了。
晨光熹微,林間的鳥鳴漸漸多了起來。篝火的余燼只剩下一點(diǎn)暗紅,散發(fā)著微弱的暖意和淡淡的煙味。
白月璃安靜地蹲在那里,像一尊精致的玉雕。
過了好一會(huì)兒,她似乎覺得無趣,又或許是真的被沈危那句“睡覺”說服了。她輕輕站起身,素白的鮫綃長裙下擺掃過沾著露水的草葉,發(fā)出細(xì)微的窸窣聲。
她沒有離開,只是走到不遠(yuǎn)處一塊稍顯干凈的大石旁,學(xué)著沈危的樣子,抱著膝蓋坐了下來。她把下巴擱在膝蓋上,那雙琉璃般的眸子依舊望著沈危的方向,眼神依舊清澈懵懂,只是里面似乎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茫然和安靜。
她不再說話,也不再拿狗尾巴草捅人,只是那么安靜地坐著,像一只被遺棄在陌生山林里的幼獸。
沈危雖然閉著眼,但全身的神經(jīng)都繃得緊緊的。他能感覺到那道目光依舊停留在自己身上,帶著孩童般的執(zhí)拗和困惑。他不敢放松,更不敢真的睡著,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罵娘。
他媽的……
這算什么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