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袋里，那一堆蔫黃卷曲、毫無生氣的枯榮草葉，在接觸到這股奇異靈力的瞬間——

活了！

不是物理意義上的活，而是氣息上的劇變！

只見那些蔫黃的葉子，如同被注入了回光返照的生命力，猛地劇烈顫抖起來！葉脈賁張，葉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加枯黃！更加卷曲！甚至散發出一種行將就木、油盡燈枯的極致衰敗氣息！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化為飛灰！

這氣息是如此濃郁，如此真實！帶著一種草木臨死前的悲鳴！瞬間充斥了整個擂臺！

王莽的裂風爪已經觸及林墨的衣領！他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皮膚下的血管跳動！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噗——！”

“噗噗噗——！”

一連串輕微卻清晰無比的、如同植物枯萎爆裂的聲音，猛地從林墨腳邊的布袋里響起！

緊接著！

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

在裁判和孫長老瞬間放大的瞳孔注視下！

在距離林墨咽喉僅有三寸的王莽眼前！

布袋里那堆枯榮草葉，如同被點燃了生命最后的火花，猛地綻放開來！

不是開花！是…“瀕死開花”！

只見那些枯黃卷曲的葉片，在劇烈顫抖中，葉尖猛地向上翹起、展開！露出葉背！而每一片葉背之上，那些原本模糊的、如同鬼畫符般的紋路，此刻在枯榮靈力的灌注下，變得無比清晰、無比生動！

那是一張張扭曲的、痛苦的、絕望的、仿佛在無聲吶喊的…鬼臉！

有涕淚橫流的哭臉！

有咬牙切齒的怒臉！

有嚶嚶嚶的小臉！

有翻著白眼吐著舌頭的瀕死臉！

還有…一張張充滿了極致嘲諷、仿佛在說“來打我呀笨蛋”的欠揍臉！

數十張形態各異、栩栩如生、充滿了極致負面情緒的鬼臉，在枯榮草葉“瀕死”的瞬間，如同萬花筒般，猛地呈現在王莽面前！距離他的眼睛，不足一尺！

更可怕的是！

伴隨著這“鬼臉開花”的視覺沖擊！

“嚶——————————！！！！！”

一聲凄厲、絕望、凝聚了所有枯榮草葉“瀕死”哀鳴的意念尖嘯！不再是精神穿刺，而是如同海嘯般的精神共鳴！通過那數十張鬼臉的媒介，瞬間放大十倍！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在王莽毫無防備的識海深處！

這不是攻擊！這是…植物在遭受致命威脅時，本能發出的、絕望的悲鳴與反擊！是生命在凋零前最后的控訴！

規則禁止的是“非本人契約的活體靈植輔助作戰”和“精神干擾性攻擊”，但…物感受到致命威脅時本能的反應…算不算攻擊？算不算輔助？

王莽只覺得眼前一黑！

那數十張扭曲的鬼臉如同最恐怖的夢魘，瞬間塞滿了他的全部視野！那凄厲的“嚶”聲如同魔音灌腦，將他拖入了無邊無際的絕望深淵！

恐懼、煩躁、惡心、頭暈目眩…所有負面情緒如同火山般爆發！他凝聚的靈力瞬間潰散！凌厲的爪勢戛然而止！

他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自己才是那個殘忍的劊子手！正在虐殺一群無辜的草木精靈！強烈的自我厭惡和靈魂沖擊讓他心神瞬間失守！身體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整個演武場，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看傻了。

林墨做了什么？

他好像…只是往地上插了一下鋤頭？然后…他布袋里的枯榮草…就“死”給他看了？還死得如此…聲情并茂、感天動地、附帶精神污染？！

裁判懵了。神念瘋狂掃描：林墨的靈力波動很微弱，只是激發了自身一種特殊的、帶著枯寂氣息的靈力。

布袋里的草葉…確實只是普通的枯榮草，此刻靈力耗盡，正在迅速化為飛灰，沒有任何活體跡象！那精神沖擊…源頭是草葉本身在“死亡”瞬間散發出的、強烈的負面情緒共鳴？并非林墨主動釋放的精神攻擊法術？

這…這算不算違規？規則禁止的是“輔助作戰”和“精神干擾性攻擊”，但…植物被嚇死了…本能地哀嚎幾聲…這算誰的？

孫長老也懵了。他張著嘴，看著臺上僵立如同石像、眼神空洞渙散、身體微微顫抖的王莽，再看看林墨腳邊那堆正在迅速化為灰燼、仿佛用生命完成了最后控訴的枯榮草葉，只覺得一股荒謬絕倫的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這他娘的…是什么打法？！

苦肉計？！

草木皆兵？！

用一堆廢草的“死”，把對手給“嚇”傻了？！

“王莽！動手啊！”臺下有人忍不住喊道。

“王師兄！醒醒！那是假的！”

“那廢物耍詐！”

王莽被喊聲驚醒，猛地晃了晃腦袋，眼中恢復了一絲兇狠，但殘留的恐懼和混亂讓他動作遲滯了一瞬！他怒吼一聲，強行凝聚靈力，再次揮爪抓向林墨！只是速度和氣勢，遠不如初！

然而，就是這遲滯的一瞬！

林墨動了！

這一次，是真正的、樸實無華的物理動作！

他猛地彎腰！撿起了腳邊那把剛剛插在地上的、銹跡斑斑的藥鋤！

然后，在所有人呆滯的目光中！

林墨雙手緊握鋤柄，將鋤頭高高掄起！動作標準得如同一個在田間辛勤勞作的老農！銹跡斑斑的鋤刃，在晨光下反射著黯淡的光芒，帶著一種…返璞歸真的氣勢！

“王師兄！小心我的鋤頭！”林墨口中發出“驚慌”的呼喊，手上的動作卻快如閃電！

呼——！

帶著風聲！

銹鋤頭劃出一道樸實無華的弧線，狠狠地、結結實實地——拍在了王莽因心神震蕩而門戶大開的側臉上！

啪——！！！

一聲清脆響亮、帶著金屬質感的耳光聲，響徹整個寂靜的演武場！

王莽只覺得一股巨大的、純粹的物理力量狠狠扇在臉上！臉皮火辣辣地疼！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被打得原地轉了半圈！眼前金星亂冒！本就混亂的識海更是雪上加霜！

他懵了！徹底懵了！

我是誰？

我在哪？

我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