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頭把石球往地上一墩，得意地拍著那凹凸不平的“蛤蟆”背，震得縫隙里的綠色粘液噗噗往外冒，“看看！看看這用料！看看這符文！看看這蛤蟆嘴里預留的發射口（一個拳頭大的孔洞）！”

“純手工打造！蘊含老朽畢生爆破精華！威力可控！指哪打哪！最重要的是——味道夠正！夠醇！保證讓中招者回味三天！終身難忘！”

田里的草精們集體傳遞出一股“想吐”的意念波動。連老戲骨的藤鞭都嫌棄地卷曲起來。

林墨看著那個散發著“地獄核心”氣息的“蛤蟆吐息”，又看看陳老頭那張被煙熏火燎、卻寫滿“快夸我”的老臉，沉默片刻：“威力？”

“嘿嘿！”陳老頭搓著手，壓低破鑼嗓子，“老朽在廢料堆后面試過一小號的了！轟隆一聲！粘稠的綠色穢氣膠體，能覆蓋方圓三丈！粘上就甩不掉！味道…嘿嘿…連瘴氣谷里的‘腐骨蜥’都被熏得翻肚皮了！絕對的大范圍控場神器！最適合擂臺混戰！人多！熱鬧！”

林墨想象了一下擂臺混戰現場，數百雜役擠在一起，突然天降“蛤蟆吐息”，綠色粘液糊一臉，終極惡臭爆發…那畫面太美。

“準頭？”他問出關鍵。

“呃…”陳老頭得意的表情僵了一下，撓撓雞窩頭，“這個…蛤蟆嘴有點歪…符文刻的時候手抖了…不過！林小子你放心！老朽計算過！只要距離夠近！偏差不會超過…呃…五丈！五丈之內！必中！實在不行…讓老戲骨用藤鞭甩！它準頭好！”

老戲骨：“……”（藤鞭默默縮了縮）

林墨沒再追問。有總比沒有強。關鍵時刻，這東西扔出去，絕對是核武器級別的混亂制造機。

“收好。大比時，聽我指令。”林墨指了指那個“蛤蟆吐息”。

“得令！”陳老頭寶貝似的把石球抱起來，又蹬蹬蹬跑回丹室，大概是去做最后的“拋光”和“密封”處理了。

林墨走出單間，望向青竹峰外門。空氣中的躁動氣息越來越濃，雜役們或興奮、或緊張、或陰狠的意念碎片如同夏夜的蚊蟲，嗡嗡作響。

“老大…我們…真要去嗎？”哭包草的意念帶著最后一絲掙扎，“擂臺…好多人…踩扁…”

“悶墩…根須…準備好了…”

老戲骨藤鞭吸附著“鬼臉蔫葉”，意念沉穩中帶著一絲戰意：“屬下…萬葉齊發…已演練純熟！”

林墨的目光掃過每一株草精葉片背面那些或哭唧唧、或呆滯、或嘲諷的鬼臉，最后落在陳老頭丹室的方向，那里隱約傳來他對著“蛤蟆吐息”哼小調的聲音。

“都看過來。”林墨的意念在識海響起，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田里所有草精，包括正在“拋光”的陳老頭，意念瞬間集中過來。

“下月初三，雜役大比。”林墨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溪流，沖刷著每一個意識，“擂臺混戰，百人決勝。前十，入外門。”

“入外門，意味著什么？”林墨的意念帶著一絲嘲弄，“意味著離開這片廢田？離開這瘴氣？離開這廢料堆？”

草精們意念茫然。

陳老頭也豎起耳朵。

“錯了。”林墨的意念斬釘截鐵，“入外門，意味著更大的廢田！更濃郁的瘴氣！更龐大的廢料堆！意味著我們能種更多的草！煉更多的穢晶！點化更多的草精！搞更大的爆破！”

“嚶？！”哭包草懵了。

悶墩根須抖了抖。

老戲骨藤鞭僵住。

陳老頭在丹室里差點把“蛤蟆吐息”摔地上。

“想想看，”林墨的意念如同魔鬼的低語，“外門靈藥園里那些靈氣充裕的藥圃！我們可以在旁邊開墾更大的廢料田！吸收它們的‘精華’！外門煉丹房排放的丹毒廢渣！那將是陳老最好的‘科研材料’！外門那些眼高于頂的正式弟子…他們的傲慢和輕視，就是我們最好的肥料！他們的驚訝和恐懼，就是我們最甜美的果實！”

“七號廢田，是我們的根！是我們的‘蛤蟆堡’！”林墨的意念指向那座歪歪扭扭的青崗巖建筑，“但外門，是我們新的獵場！是我們卷葉大業的新起點！在那里，我們將種下更多的‘鬼臉’，煉出更臭的‘穢晶’，點化更強的草精！讓整個玄天宗外門，都籠罩在七號田的芬芳之下！”

短暫的死寂。

“嚶…嚶嚶嚶…”哭包草的意念從恐懼，慢慢轉向一種奇異的、帶著點病態的興奮，“外門…更大的廢田…更臭的肥料…嚶…好像…有點刺激？”

悶墩葉片背面的呆滯鬼臉似乎都生動了一點：“更…更大的地方…根須…能伸得更遠…”

咸魚草葉片的嘲諷鬼臉幾乎要笑出聲：“讓那些看不起廢田的家伙…嘗嘗七號田的終極芬芳！卷死他們！”

老戲骨藤鞭猛地一振，吸附的“鬼臉蔫葉”嘩嘩作響，意念帶著金屬的狂熱：“開疆拓土！卷葉為王！屬下！愿為先鋒！”

“哈哈哈！說得好！林小子！”陳老頭抱著“蛤蟆吐息”從丹室里沖出來，破鑼嗓子響徹云霄，“老朽的蛤蟆爐！早就饑渴難耐了！外門的丹毒廢渣！等著老朽來凈化…呃…來回收利用吧！炸！炸它個轟轟烈烈！穢晶礦脈！遍布外門！”

幽曇在蛤蟆堡里，光點瘋狂閃爍，傳遞出一股混合著“害怕”和“好像很有趣”的復雜波動。

七號田，這個被遺忘的角落，此刻彌漫著一種扭曲而狂熱的戰意。廢料是勛章，瘴氣是戰歌，“蛤蟆吐息”是號角，鬼臉蔫葉是利刃！

林墨看著這群被自己成功“洗腦”的部下，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笑意。

他走到田邊，彎腰，從一株剛被澆灌了“鬼臉肥料”、葉片背面浮現出一個憤怒鬼臉的草精身上，摘下它最新長出、品質最佳的一片蔫葉子。

枯榮靈力注入，蝕刻下最后一道紋路。

“馬臉。”林墨看著葉片背面那扭曲的憤怒鬼臉，意念冰冷，“你的‘禮物’，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