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是陳老頭得意忘形的大笑：“哈哈哈！成了！老朽的‘穢氣粘膠定向爆破彈’！指哪打哪！只往谷里飛！林小子！看見沒！老朽說到做到！”

田里，所有被巨響嚇得葉片直立的枯榮草精們，意念里充滿了“陳爺爺又作妖了！”的驚恐。

林墨走出單間，目光掃過丹室那加固后依舊歪斜、但頂棚已經用厚厚青崗巖和粘合膠糊上的“蛤蟆堡2.0”，又看向谷中那道緩緩消散的灰綠煙柱，以及空氣中殘留的、比單純瘴氣更加復雜刺鼻的“爆破后風味”。

他走到丹室門口。陳老頭頂著一臉黑灰，但精神亢奮，正叉腰站在他那臺冒著縷縷余煙的“爆破彈發射器”旁，像只驕傲的、剛下完蛋的邋遢母雞。

“廢料處理進度？”林墨聲音平淡。

陳老頭臉上的得意僵了一下：“按…按您要求…翻三倍…都在那兒了…老朽可是一邊研究爆破一邊處理的！”

林墨目光落在陳老頭手里還捏著的那小半塊暗綠色穢氣結晶上：“此物，哪來的？”

“啊？這個？”陳老頭一愣，眼珠子到處亂轉，隨即寶貝似的攥緊，“這可是老朽從田埂撿的寶！上次…咳咳…事故的精華殘留！蘊含精純枯寂能量！還帶混亂屬性！老朽的爆破彈能成，它居功至偉！”

林墨不言。

“好吧”陳老頭敗下陣來，“這是那堆廢料里凝聚的，但老朽的爆破彈真是靠他啊”

“上交。”林墨伸出手，語氣不容置疑。

“啊？！林小子！你不能這樣！這是老朽的科研材料！是爆破事業的核心動力！”陳老頭瞬間炸毛，山羊胡子氣得亂翹，試圖據理力爭。

林墨沒說話，只是平靜地看著他，那眼神仿佛在說：蛤蟆堡誰的？爆破彈誰讓你研究的？吃誰的住誰的？

陳老頭如同被戳破的氣球，瞬間蔫了，萬分不舍、一步三回頭地將那小半塊暗綠色結晶放在林墨掌心，嘴里還嘟囔著：“卸磨殺驢…過河拆橋…老朽的心血結晶啊…”

林墨掂量了一下手中觸感冰涼、內部卻蘊含狂暴能量的結晶。枯榮蘊神術清晰地感知到其中精純的枯寂本源和混亂特性。

他心念微動，一縷精純的枯榮靈力探入結晶內部，嘗試引導煉化。

嗡！

結晶微微一震，內部的枯寂能量如同找到歸宿，異常溫順地融入枯榮靈力之中，迅速被轉化吸收！

而那絲混亂特性，竟也被枯榮輪轉的意境輕易撫平、湮滅！整個過程順暢無比，效率遠超直接從污濁瘴氣中汲取！

好東西！林墨眼中精光一閃。這穢氣精粹結晶，對修煉枯榮經的他來說，簡直是提純過的超級補品！遠比直接吸收瘴氣高效、精純！

他收起結晶，目光掃過角落里那堆散發著“生化危機”氣息的廢料堆。

在枯榮蘊神術的洞察下，他能清晰地“看”到，在那堆污穢的廢料深處，有幾處不起眼的角落，正有極其微弱的、同源的暗綠色能量在緩緩凝聚！

陳老頭這歪打正著的“廢料處理”和“爆破實驗”，竟然在無意中加速了廢料中穢氣的沉淀和精粹結晶的生成！

“廢料處理，繼續。”林墨的聲音依舊平淡，但看向那堆廢料的眼神，已經帶上了一絲三百歲老油條看到“可持續礦藏”的精明，“爆破研究，注意安全，控制當量。下次再掀飛頂棚，廢料翻五倍。”

陳老頭：“……”感覺自己的退休靈石正在廢料堆里越埋越深。

林墨不再理會陷入“科研經費與退休金雙重危機”的陳老頭，目光轉向七號田。

休沐結束的宣告如同喪鐘，讓田里剛剛恢復一絲生氣的草精們瞬間蔫了回去。

“卯時已到，上工。”林墨的意念如同冰冷的鐘聲，敲響在每一株草的識海，“本月定額，四十片。”

絕望的死寂再次籠罩七號田。

“嚶——！四十片？！老大！殺草啦——！”“哭包草”意念崩潰，葉片抖得像篩糠。

“四…四十…上次三十五都差點要了草命…”

“老戲骨”的藤鞭都無力地抽搐了一下，傳遞出“卷…卷不動了…”的沉重。

就在這時，一個微弱卻帶著點異樣興奮的意念，從田壟角落一株向來沉默寡言、代號“悶墩”的枯榮草身上傳遞出來，目標直指“老戲骨”：

“老…老戲骨大哥…我…我有個想法…”

“說。”“老戲骨”的意念帶著監工的威嚴，但難掩疲憊。

“您…您看…您現在…有…有好多鞭子…”“悶墩”的意念斷斷續續，卻透著一股豁出去的機靈勁兒，“那些…那些小的…吸盤…不是能…能吸東西嗎？”

“嗯？”老戲骨意念微動，幾條藤鞭末端的微小吸盤無意識地收縮了一下。

“我們…我們能不能…”“悶墩”的意念帶著一種“共享經濟”雛形的狂熱，“您…您用吸盤…吸走我們…多余的…靈力，或者…直接…吸走我們…快長好的…葉片？集中給您…或者…給老大？”

意念一出，整個七號田的草精們都呆滯了！

吸…吸靈力？吸…吸葉子？！

“嚶？！悶墩！你瘋啦？！那…那多疼啊！”“哭包草”嚇得光點都差點熄滅。

“這…這跟直接扒皮…有什么區別？”

“老戲骨”也沉默了，藤鞭上的吸盤卻似乎…不自覺地蠕動得更頻繁了一些？一股“似乎…有點道理？”的模糊意念在它金屬化的莖稈里盤旋。

悶墩的意念卻越發清晰，帶著一種“內卷經濟學先驅”的覺悟：“疼…是疼一點…但是…但是效率高啊！老大要的是葉子！是數量！我們一株草…長那么多片…太難了！但如果…集中資源…比如…我們每株草…只負責長…長三片…剩下的‘指標’…讓老戲骨大哥…或者…讓幾株最強的草…用吸盤…把我們的‘葉力’吸過去…集中催生！這不就…完成了？”

“而且！”悶墩的意念帶著最后的蠱惑，“吸走的是‘葉力’！是快成型的葉子精華！我們本體…損失小！休息休息…還能再長！總比…總比被老大的‘特訓’…或者…被陳爺爺的‘爆破’…波及…要好吧？！”

死寂。

絕對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