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忙不迭地點頭哈腰，接過老頭丟過來的十塊灰撲撲的下品靈石，像是捧著什么稀世珍寶，小心翼翼地揣進懷里。

老頭看著他這副沒見過世面的窮酸樣，眼中鄙夷更甚，不耐煩地揮揮手：“滾吧滾吧！別再拿這種邪門玩意兒來了！”

林墨點頭哈腰地退出“百草閣”，轉過一個街角，臉上那副狂喜瞬間消失，只剩一片冰冷的漠然。

十塊下品靈石？只是開胃菜。他摸了摸儲物袋里那片灰白黯淡的草精。真正的硬貨，還沒出手呢。

他如同幽靈般在坊市人流中穿梭，目光掃過一家家店鋪。

最終，在一家名為“古韻齋”、門面不大卻透著股沉穩氣息、主要經營各種靈植材料和丹爐器具的店鋪前停下腳步。這家店的掌柜是個面色紅潤、留著山羊胡的中年胖子，眼神精明，正笑瞇瞇地送走一位客人。

林墨走了進去。店里很安靜，彌漫著淡淡的藥香和金屬氣息。他沒有去看那些陳列的靈草和丹爐，徑直走到柜臺前。

“掌柜，收東西嗎？”他聲音依舊沙啞低沉，但少了在百草閣時的畏縮，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沉穩。

山羊胡掌柜打量了他一眼，目光在他破舊的雜役服和煉氣一層的氣息上掃過，臉上笑容不變：“收，當然收。小友有什么好東西？靈草？礦石？還是……”

林墨沒說話，只是從儲物袋中，緩緩取出了那片灰白黯淡、毫無光澤、如同普通劣質水晶碎片般的枯榮草精，輕輕放在了柜臺上。

枯榮草精出現的剎那，山羊胡掌柜臉上職業化的笑容猛地一僵！他那雙精明的眼睛驟然瞪圓，死死盯住那片草精！呼吸在瞬間變得粗重！

他是識貨的！這草精看似毫無靈光，但其材質…那種歷經歲月沉淀、生死輪轉后的特殊質感…還有那幾乎無法感知、卻真實存在的、微弱到極致卻又精純無比的本源枯榮氣息…

“這…這是…”山羊胡掌柜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努力維持著平靜，伸手想去觸碰那片草精。

林長生卻先一步收回了手，將草精握在掌心，只露出一角。

“掌柜，識貨？”他抬起眼，目光平靜地看著山羊胡。

山羊胡掌柜深吸一口氣，臉上的笑容收斂，變得無比鄭重。他揮手布下一道隔音禁制，壓低了聲音，眼中精光爆射：“枯榮草精！小友…你…你從何處得來此物？！”

林墨心中微凜。這掌柜果然識貨！一眼就認出了草精！他不動聲色：“掌柜只需說，收不收？值多少？”

山羊胡掌柜死死盯著林墨握著草精的手，眼神變幻不定。

枯榮草精！這可是好東西！蘊含生死輪轉的本源大道！是煉制延壽丹、破境丹、甚至參悟枯榮意境的寶貝！一片完整的草精都價值連城，這草精看起來雖然本源流失大半，但其中蘊含的道韻和精純能量，依舊是可遇不可求的瑰寶！

“收！當然收！”山羊胡掌柜斬釘截鐵，他伸出三根手指，聲音帶著一絲激動，“三百！不！五百下品靈石！小友，這個價格，絕對公道！”

五百下品靈石！對于一個外門雜役來說，這絕對是天文數字！足以買下好幾件像樣的低階法器！

林墨卻緩緩搖了搖頭。他攤開手掌，露出那片灰白的殘片：“掌柜，明人不說暗話。這東西的本源，十去其六。值錢的是它的道韻和材質。”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店鋪角落一個不起眼的、蒙著灰塵的舊木架，上面擺放著幾件殘破或樣式古怪的丹爐。

“五百靈石，可以。外加那個爐子。”他指向木架最底層一個只有拳頭大小、通體黝黑、造型像個蹲著蛤蟆、三條腿還長短不一的袖珍小丹爐。

山羊胡掌柜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愣了一下，隨即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釋然和…一絲鄙夷？那破爐子是他早年收破爛時搭來的，材質不明，爐火難引，純粹是個占地方的垃圾。

“小友…好眼力？”山羊胡掌柜嘴角抽搐了一下，“那破爐子…值不了幾塊靈石。小友喜歡，就當添頭送你了！”他生怕林長生反悔，立刻拍板，“五百靈石！加那個蛤蟆爐！成交！”

他飛快地拿出一個裝滿靈石的布袋和一個裝著蛤蟆爐的木盒，推到林墨面前。

林墨拿起布袋掂量了一下，又打開木盒看了一眼那個袖珍蛤蟆爐——丑得別致，三條腿果然不齊。

他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將枯榮草精放在柜臺上，收起靈石和爐子，轉身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山羊胡掌柜迫不及待地抓起那片灰白草精，如同捧著稀世珍寶，眼中充滿了撿漏的狂喜。

至于那個雜役小子？一個走了狗屎運在哪個古戰場或者廢棄藥園撿到寶的廢物罷了！五百靈石買個草精，血賺！那破爐子？垃圾而已！

林墨走出“古韻齋”，融入坊市的人流。他摸了摸儲物袋里沉甸甸的靈石和那個袖珍蛤蟆爐，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真正的枯榮草精，還在七號田的玉盒里，那只是他吸收剩下的。

至于這個袖珍蛤蟆爐……林墨指尖拂過爐身那粗糙的、毫不起眼的黝黑材質。

別人或許不識貨，但他那飽經三百年折磨、接觸過無數稀奇古怪材料的軀體，卻在接觸的剎那，感受到了一絲極其隱晦、卻無比堅韌的……破法屬性？這爐子，有點意思。

他不再停留，朝著七號田的方向走去。懷里揣著五百多塊下品靈石，足夠買下陳老頭清單上那些“科研材料”了。而那個袖珍蛤蟆爐……或許可以給幽曇當個新家？省得它整天飄在瘴氣里抱怨“沒安全感”。

就在林墨身影消失在坊市入口時，百草閣那個干瘦老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古韻齋”對面的街角陰影里。

他瞇著眼，盯著林墨離去的方向，又看了看“古韻齋”緊閉的大門，枯瘦的手指間，殘留著一絲極其微弱、卻精純得讓他心悸的枯榮氣息。

“枯榮…草精？”老頭眼中閃爍著毒蛇般的光芒，低聲自語，“一個雜役…七號廢田…瘴氣谷…嘿嘿…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