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還是覺得，這不嚴謹。

我認為，所有的交互都應該建立在一套清晰、可量化的技術框架上。比如，我們需要為每個NPC建立‘恐懼值’、‘順從度’、‘反抗傾向’等數隱藏參數，再通過復雜的AI算法，讓他們對玩家的不同行為做出合乎邏輯的反應……”

“停！”陸凡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學姐，我們是在做游戲，不是在發射火箭，沒必要那么嚴謹……”

“我覺得吧，拍電影……哦不，做游戲的核心，是‘體驗’！是那種‘臥槽，還能這樣’的驚喜感！邏輯？參數？那些統統都要讓步！我們要做的是一個能讓玩家津津樂道的樂子產品，而不是一篇嚴謹的學術論文……”

余清秋沉默了。

她看著陸凡那雙充滿自信的眼睛，有些晃神。

學弟總覺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他總是把自己的話奉為圭臬……

但他的話，確實像一把小錘子，在她的認知堡壘上，敲開了一道裂縫。

“……隨你。”

她才從唇間吐出兩個字，轉身走開，走到門口又停下。

“公司賬上的錢，最多再撐一個月。如果……我是說如果真的到了破產那一步，”她的聲音很輕，“我會幫你們安排好退路。”

陸凡笑了，“放心吧學姐，一個月后，你該愁的，是怎么拒絕那些揮著支票想入股我們的投資人。”

余清秋心中輕輕一嘆。

學弟還是這么喜歡安慰人。

她雖然在余勝峰面前相信陸凡，但其實她自己心里也沒多少底。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最后的這段時間，大家能開心一點。

……

幾天后，《肖申克的救贖：訓誡》DEMO，在萬眾矚目之下，正式發布。

當晚，王老菊的直播間，人氣突破了歷史新高。

“兄弟們，來了來了！”王老菊搓著手，臉上寫滿了興奮，

“上次那個DEMO，我承認，是我大意了。但今天，我，‘肖申克的獄警隊長’，將用鐵腕與紀律，整頓這座監獄！”

游戲開始。

畫面陰冷，玩家身處一條寂靜的監獄走廊，手里只有一根警棍和一把手電筒。

任務提示：【巡查A區，確保所有囚犯在熄燈后保持安靜。】

王老菊推開第一個牢房的鐵門。

里面的囚犯正躺在床上，蒙著被子，身體有規律地聳動，同時發出壓抑的、奇怪的聲音。

彈幕瞬間樂了：

「？？？董事長，我懷疑他在搞顏色，但我沒有證據。」

「這是在干嘛？帕金森犯了？」

「快！掀開他的被子，讓我們康康！」

“傷風敗俗！在神圣的肖申克監獄，豈能容你這般放肆！”

他沒有絲毫猶豫，一個箭步沖到床邊，掄起手中的橡膠警棍，對著那團聳動的被子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猛砸！

“砰！砰！砰！砰！”

沉重的悶響聲不絕于耳，每一棍下去，都伴隨著體感艙傳來的、令人牙酸的力反饋。

被子里的身影發出幾聲短促的悶哼和求饒聲，隨即就不再動彈。

“給爺老實了？”王老菊喘著粗氣。

彈幕已經笑瘋了：

「？？？？？」

「不問緣由，上來就打，這才是我們認識的董事長。」

「讓我想起了以前老菊在太陽監獄當典獄長的時候。」

王老菊得意洋洋地伸出手，一把掀開了被子，

被子里，沒有觀眾想象中的畫面。只有一個瘦弱的男人，正抱著一個用枕頭和床單扎成的小女孩人偶，一邊搖晃，一邊流著淚，嘴里喃喃著：“女兒，爸爸好想你……”

原來，他剛才的聳動，只是因為思念女兒，在無聲地哭泣。

王老菊掄著警棍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直播間的彈幕在停滯了三秒后，開始刷屏：

「草！！！」

「我他媽……我他媽……還有反轉！」

「對不起，我真的忍不住笑，雖然很慘，但真的太有節目效果了！」

「董事長，你打的是一個父親的夢啊！」

游戲提示音冷漠地響起：

【目標已安靜。執行手段：高效、果斷。評價：A。你用雷霆手段維護了監獄的紀律，盡管過程出現了一些微不足道的誤解。】

“我……我靠……”王老菊的嘴角瘋狂抽搐，他感覺自己的良心正在遭受譴責，但看著彈幕的狂笑和系統A級的評價，一種莫名的快感又涌上心頭。

他黑著臉，走向第二個牢房。

剛到門口，就聽到里面傳來兩個男人粗重的喘息聲和奇怪的摩擦聲。

他用手電筒一照，只見兩個相鄰牢房關著的肌肉虬結的壯漢，正隔著牢房們之間的鐵柵欄，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偷偷摸摸地傳遞著一塊肥皂。

“Oh！My Eyes！”王老菊發出一聲驚呼。

兩個壯漢……肥皂……

答案呼之欲出！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你們竟然……”

彈幕再次沸騰：

「勁爆！太勁爆了！」

「董事長，快！執行‘風紀’！讓他們知道，肖申克監獄不接受辦公室戀情！」

他一腳踹開門，對著兩個，掄圓了警棍，發動了無差別的“旋風斬”。

“砰砰砰砰砰！”

警棍如同雨點般落下，兩個壯漢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打得暈頭轉向，然后鼻青臉腫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王老菊這才心滿意足地停手，撿起了地上的肥皂。

這時他才發現那是一塊……雕刻了一半的肥皂。

雕刻的形狀很明顯是國際象棋的棋子，而在床鋪的角落里，還散落著十幾個已經雕刻好的棋子……

兩個壯漢哀求著哭訴：“我們只是想用節省下來的肥皂下棋而已，至于打成這樣嗎，嗚嗚嗚……”

王老菊：“……”

直播間觀眾再次笑到抽搐：

「哈哈哈哈哈哈！」

「我宣布！這是我今年看過的最爆笑的直播，沒有之一！」

「因為下象棋，被當成GAY，然后被獄警暴打一頓……龍騰游戲也太有活了！」

「求求了，別再反轉了，我的腹肌要笑裂了！」

系統提示再次響起：【潛在的非法聚集已被制止。執行手段：極度暴力，威懾力強。評價：A+。你成功扼殺了一場可能發生的‘地下娛樂活動’。】

王老菊已經麻了。

他面無表情地走向第三個牢房。

這次，他學聰明了，先從門上的小窗往里看。

只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正鬼鬼祟祟地躲在床腳，借著月光，手里捧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發出“嘿嘿”的猥瑣笑聲，身體也跟著微微顫抖。

“這么大年紀了，還為老不尊，肯定是在看小黃書！”

彈幕也紛紛表示贊同：

「實錘了！你看他那表情，絕對是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老年人也需要精神慰藉嘛，可以理解，但不能縱容！」

「董事長，快！凈化他污穢的靈魂！」

王老菊躡手躡腳地走到老頭身后，一把搶過他手中的書，同時將他踹翻在地！

老頭被這一下摔得七葷八素。

王老菊則高高舉起那本書，準備當眾朗讀，讓這老頭顏面掃地。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種審判的語氣念出了：

“救贖之道，就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