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遠遠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小雀斑死了，連同她對未來的希望一同死在了姐妹波可的手里。

波可對此的解釋是，小雀斑聽到那些話，承認了自己就是間諜，是因為承受不住弗蘭伯爵的折磨，所以才把底細給透露出去。

事實真是如此？

沒人知道。

大概？

作為與小雀斑最要好的人，米莎喪失了理智，要不是一旁夏洛蒂攔著，她已經(jīng)撲上去找波可拼命。

總之，現(xiàn)在波可被關了起來，米莎也是。

小雀斑的尸體就在床上，血腥味像是一雙大手死死扼住所有人的咽喉，窒息感襲來。

艾文靠著墻壁，悄悄看看貞德和夏洛蒂，這對姐妹的表情十分呆滯。

事情到這種地步，絕對是貞德從未設想過的道路。

她一定覺得，事情不管再糟，也不會到不可調(diào)和的狀態(tài)。

而事實給了她一記狠狠的巴掌，蹂躪了她天真的愿望。

先是發(fā)覺被背叛，然后姐妹之間沒有她想象中的情深，現(xiàn)在拼盡全力拯救的小雀斑又死在波可手上。

艾文覺得她要瘋了。

這次是徹徹底底的夢碎，就算是在背叛者已經(jīng)明牌存在時，她甚至還想要天真的含糊過去呢。

至于夏洛蒂......

盡管艾文認為夏洛蒂的腦子比起貞德要靈光，但此刻她也完全懵掉了。

眼睛四處看著，總是茫然，她不像貞德一樣在掉眼淚，或許是接受了這個冰冷的結局。

貞德忽然起身，僵硬地走出房間，夏洛蒂趕緊道：“你去看看?！?

即使夏洛蒂不說，艾文也會跟上去。

貞德從走廊來到二樓的陽臺發(fā)著呆，艾文悄悄來到她旁邊。

他能看見貞德的表情極度扭曲，咬著下唇，眼淚噼里啪啦地掉在木質(zhì)欄桿上，她劇烈地喘息，努力抑制住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先前已經(jīng)得到消息，雇傭兵們逃了，兩名騎士也不見蹤影，如果不是此前貞德在鎮(zhèn)民面前大殺四方過，那鎮(zhèn)民早就把貞德逮捕，獻給弗蘭伯爵了。

這些壞消息像是一座一座山，壓在十六歲少女的肩頭。

任由她再有通天本領，也敵不過五指山。

本來......她可以不用這么痛苦的。

但真硬要說是她主動選的，也著實太牽強。

她大概只是倒霉呢？

好吧，就是活該。

“我，我不來就好了......”

貞德腦袋一邊哭的抽搐，一邊斷斷續(xù)續(xù)地道：“我為什么要跟你來，來呢？

你就是騙我的，把我騙到這，讓我這么痛苦。

我要是不來，我們姐妹五個繼續(xù)跑，都不會有這種事情發(fā)生。

為什么小雀斑會死，為什么波可要殺她，為什么會有背叛者，我不明白。

我是哪里做的不對嗎？我很努力了??？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

“跟我有什么關系？”

艾文也不安慰，面無表情地反問。

“怎，怎么沒關系？當初要不是你騙我，事情說不定就不會這樣！”

“這些不都是你自找的嗎？本來我?guī)е业墓芗?，走馬上任男爵，結果你橫插一腳，殺了我的人，我肯定要保護自己??？

要不是你們急于殺死巴克神父，小雀斑也不會被抓走啊？

要是當初你沒有執(zhí)迷不悟，你底細的事情也不會被知道??？

歸根結底......你們一早聽我的話不就好了？

就到了現(xiàn)在，你還在嘴硬？”

艾文舌頭舔著嘴里的臉頰肉，沒有給貞德一點兒溫柔。

貞德聽了，話都說不出來，可是她不敢大聲哭，她不想被外面那些隨時會倒戈的鎮(zhèn)民，和屋里的姐妹們聽到，她用牙齒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腕，抑制喉嚨里隨時要爆發(fā)的哭喊。

“我一早就跟你說過，會有背叛者，但你始終堅信姐妹情深......你以為自己的強權會讓你的姐妹們放棄一些小矛盾，凝結成一個整體，可你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你很會打嗎，你會打有個屁用??？

真到了危急時刻，你的腦袋一下子就麻痹了，你是不是看不到姐妹之間的裂痕和隱患？

你或許是看到了，但你不愿意承認。

還有，你真的了解她們嗎？”

艾文湊到貞德眼前，直視著那雙淚水不斷的紅眸子，“關于在阿維尼翁，她們之間發(fā)生的事情，你沒有發(fā)覺她們在含糊其辭？她們在對你隱瞞？”

“我不知道......”

“算了，關于這些我也不想再多刺激你......反正現(xiàn)在你也明白，你們姐妹之間完了。

其實見你這樣，我也很心痛，畢竟我們是同伴。

我們同生共死過?！?

“屁！我不信，你還騙我呢！你會好多東西，你都不告訴我！我懷疑你就是故意把我引到哈姆雷特來折磨我的！你是偽神的細作！”

貞德語無倫次，說著胡話。

或許，她說的沒錯也說不一定？

“是嗎？那你要真這么覺得，我走了?！?

艾文仿佛很失望地吐出一口氣，轉(zhuǎn)身就要離開陽臺。

“別走！”

貞德從后面猛地抓住他的手臂，哀求道：“完蛋了，全都完了，救救我好不好......她們一定會離開我的......你不要走?！?

“我能救你什么？你只會反駁我，質(zhì)疑我，對我大呼小叫，即便我說的是真理，你也選擇性無視，只在那里按照你的思維邏輯辦事，我累了。”

“我都聽你的，我這下都聽你的好不好！我知道你有辦法，我求你讓她們活下去，我答應過她們的！”

貞德邊哭邊道。

“啊......貞德，你真的相信我會不管你嗎？”

艾文突然換了種語氣，讓貞德不解。

“我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要放棄你??？看來我做對了，你愿意信任我?！?

艾文轉(zhuǎn)過身，滿臉都是真誠，他把手放在貞德的頭上輕輕揉著，小聲道：“我說，不要總是堅強，很累的。

你可以試著依靠依靠我。

就算她們都離開你，我也不會。”

艾文此刻的笑容深深印在貞德的腦海之中，貞德淚水止不住，越來越多，笑容變得朦朧不可見。

“你真，有辦法？”

“嗯?！?

聽到艾文的許諾，貞德撞進他的懷里，仿佛落水者得到一根浮木，死死抱住。

“嗚——”

貞德小心翼翼，用只有艾文和她才能聽到的音量嚎哭。

“哭吧哭吧......”

艾文像是撫摸孩子一樣，摸著貞德的銀發(fā)。

貞德看不見他的表情，所以他肆無忌憚地笑著，無聲的。

終于...成了......

此前的隱忍蟄伏，終有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