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泰妍看著門外那熟悉又意外的臉，也是一愣。

“樸智妍？”

女孩聽到自己的名字，又是受驚般一顫，縮頭縮腦，像個鵪鶉。

“你怎么會在這兒？”

金泰妍聲音不自覺放柔了許多。

樸智妍依舊低垂著頭，死死盯著自己的鞋尖：“我、我是來找李在文老師......拿點東西的......”

看著她這畏畏縮縮、自閉膽小的樣子，金泰妍不由得抿了抿嘴。

就在短短一年前，舞臺上的T-ara，還是那意氣風發，舍我其誰的模樣。

那時候的樸智妍，是驕傲的，明艷的，像一朵帶刺又盛放的玫瑰。

可現在......

看著眼前被全世界惡意包裹，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女孩。

金泰妍的思緒，沒來由飄到了很多年前。

飄回了那個屬于她們的夢魘。

黑海。

萬千觀眾席應援燈光，在一瞬間全部熄滅。

只剩下一片死寂的黑暗深淵。

她至今還記得那種感覺。

第一次時，其實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下了舞臺，才后知后覺。

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

好像整個宇宙，只剩下她們九人，在冰冷真空里，徒勞可笑的掙扎。

那是她們親身經歷，刻骨銘心的傷痕。

現在，她從樸智妍眼里看到了。

和當初黑海中茫然四顧，無助又委屈的她們，如出一轍的脆弱與恐懼。

她恍然想起，T-ara最近的日子，很難過。

那種被所有人誤解，被所有人攻擊，卻百口莫辯的滋味，她比誰都懂。

“......歐尼？”

樸智妍見她久久不語，很是怯生生的抬起眼皮。

飛快看了她一眼，又立刻低下頭，下意識退了半步。

“對、對不起！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我......我現在就走?！?

金泰妍回過神來，趕緊搖了搖頭：“李在文XI在里面調音呢，你先進來等一下吧？”

樸智妍卻很有些驚慌的看了看四周，可憐兮兮的補充道。

“我、我不能進去的......”

“要是被別人看到我和你們在一起......會、會影響到你們的。”

金泰妍白眼一翻，直接邁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呀！說什么傻話呢！”

“我們才不怕這些，沒事的，來吧！”

“誒？我......歐尼！”

樸智妍有些擔心的想要掙脫，卻被金泰妍抓得緊緊的。

就這么被半強迫的，拉進了控制間。

第一眼看到里面還坐著人，她身子就又是一僵，連呼吸都快忘了。

鄭氏姐妹看到她，也有些驚訝，無聲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樸智妍發現都是熟人，這才稍稍放松了些，連忙也無聲的鞠躬回了一禮。

金泰妍拍了拍她的手背，又指了指正在錄歌的林書文，才把她帶到自己旁邊坐下。

樸智妍趕緊點了點頭，順著她的引導坐下。

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那正在錄歌的男人身上。

也一邊下意識將自己縮在沙發角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邊跟著安靜聆聽起來。

這歌詞，她一個字也聽不懂。

可那旋律本身，卻繞過了語言堤壩，緩緩流進她心里。

那男人的歌聲里，完全沒有華麗炫技的成分。

卻滿溢著濃得化不開的情感。

那是愛而不得的遺憾，是回首往事時，無法釋懷的錯過。

是不甘、無奈、灑脫，也是深入骨髓的心痛。

樸智妍聽著聽著，眼眶竟有些微微發熱。

她想起了自己，想起了T-ara。

想起了那些在練習室里，流汗歡笑的日子。

想起了曾站在舞臺上，光芒萬丈的瞬間。

又想起了如今那些，鋪天蓋地的誤解和惡意。

一時間，百感交集。

連金泰妍什么時候握住了她的手，都沒有察覺。

林書文根本沒注意到外面的情況。

他一門心思，消化著三位“老師”的教導。

經歷過之前《平凡之路》的完美技巧，就好像被打了個樣，知道最完美的狀態，是什么樣的。

現在又有了針對性指導，他發現自己對歌唱技巧的理解，突飛猛進。

終點就明晃晃擺在那里，剩下的，就是努力練習。

等最后的音符落下，調音師李在文比了個大大的“OK”手勢。

林書文長舒口氣，又開始思索這一次的演唱中的問題。

外面控制間里，幾人也慢慢放松下來。

鄭秀晶第一個轉過頭，一臉好奇的看向縮在角落的樸智妍：“智妍啊，你怎么也來這了？”

樸智妍不好意思的縮了縮脖子，小聲回答：“我、我來找李在文老師拿點東西......”

聽到這話，鄭秀妍下意識就問了句：“這里能拿什么東西？”

說完才反應過來有些唐突，又立刻補了一句：“當然，不方便就當我沒問，理解。”

樸智妍連忙搖了搖頭：“不、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東西啦?！?

“就是......就是一些資料比較難找，我們問了一圈，才找到李在文老師這里?！?

她頓了頓，見三人都好奇的看著自己，毫無防備的解釋了一句。

“是一些中文學習資料，和一首林書文的《平凡之路》......”

說著說著，她敏銳的察覺到，氣氛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沙發上三個女孩，表情都變得越來越微妙，眼神探照燈似的，直直盯著她。

她聲音越說越小，到后面完全說不下去。

一時間，沙發這邊的氣氛，微妙無比。

鄭秀妍還好，就只是單純的，對T-ara這邊都知道林書文了的驚訝。

和樸智妍找他的歌，卻不認識正在錄歌的林書文本人的奇妙。

金泰妍和鄭秀晶，想得可就多了。

你樸智妍怎么突然想起學中文了？

林書文現在在華夏，都還只是剛剛有點名氣呢，你又怎么知道他的？

兩人本就懷疑對方和林允兒可能是重生者。

再多個樸智妍，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哦？

至于她一副不認識林書文的樣子......

拜托！

T-ara可是被稱作“演員團”的！

樸智妍被她們看的忐忑無比，渾身發毛。

她們怎么都這么看著我？

是不是我不小心，犯了什么不知道的忌諱？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我們現在......可不能再出事了！

就在她大腦一片空白，都快要急哭了的時候。

林書文一邊揉著被監聽耳機壓得有點疼的耳朵，一邊走了出來。

“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