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殿內重歸寂靜，只剩下淡淡的藥香和尚未散盡的靈力波動。
林默臉上的淡漠緩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雖然硬剛蘇婉晴大獲全勝，然而消耗的心力也著實不小。
“還杵著干嘛？等著蘇師姐回來給你發糖啊？”林默瞥了一眼還沉浸在巨大沖擊中、嘴巴微張的趙平川，沒好氣地開口，語氣卻帶著點調侃。
趙平川一個激靈回神，看著林默，眼神里充滿了感激、崇拜還有一絲后怕：“師...師兄！我...”
“行了行了，知道你想說什么，‘師兄威武’、‘師兄霸氣’對吧？省省口水。”林默擺擺手，走到他身邊，伸手搭在他脈門上，一股精純的靈力探入。
“月華草的藥力剛化開，現在像剛燒開的水在你經脈里亂竄，再不趕緊找個地方定下來好好‘煮’它兩個時辰，小心變成‘噴氣式人形自走爆竹’。”
趙平川被這接地氣的形容逗得一樂，緊張感消了大半，撓撓頭：“那...師兄，我...”
“喏，”林默下巴朝石殿后方一處偏室揚了揚，“那是我平時打坐的地方，還算清凈。進去安心‘煮’你的藥湯。”
他頓了頓，補充道，“門口那禁制我改過了，除了我，連只耗子都溜不進去。”
這看似粗魯的關懷，卻讓趙平川心頭一暖，安全感十足。
“多謝師兄！我這就去！”趙平川重重點頭，帶著滿心感激和對未來的期待，一溜煙鉆進了偏室。
目送趙平川走進偏室，林默并未立刻休息。他走出石殿，站在紫霄峰半山腰一處突出的平臺上。
山風獵獵，吹動他略顯樸素的青色道袍。
心念微動，屬于“玄塵”的功法記憶自然而然地流淌。林默屏息凝神，雙手緩緩抬起，捏了一個古樸的法訣。
“嗡——！”
周身靈力瞬間被引動，空氣中游離的靈氣如同受到召喚，迅速向他匯聚。
不同于蘇婉晴那種刻意營造的仙氣飄飄，林默此刻引動的靈氣帶著一種獨特的鋒銳與厚重，隱隱有風雷之聲在筋骨間低鳴，體表更是泛起一層極淡、幾乎難以察覺的紫色光暈。
這正是紫霄峰核心功法《蘊雷真訣》筑基期的外在表現，引動天地靈氣，蘊養體內一點雷霆真意于無形，重根基，求渾厚。
林默并未施展什么驚天動地的法術，只是基礎的法訣運轉，靈力在經脈中奔流不息，如臂使指。
他時而并指如劍，一道凝練的紫色氣勁無聲射出，在遠處山巖上留下一個淺淺卻邊緣光滑如鏡的孔洞；時而化掌為印，虛按地面，周身丈許內的塵埃落葉仿佛被無形之力定住，旋即又緩緩飄落。
“身隨意動，氣隨意轉...我這可是單純靠著肌肉記憶第一次試演，居然這么順暢？”林默收勢，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力量，心中暗贊，“不愧是大師兄啊，這底子打磨得確實扎實。”
看來玄塵雖然性格木訥不善鉆營，但在修煉一途上，絕對是下了死功夫的。
演練完畢，林默負手而立，極目遠眺。紫霄峰高聳入云，下方是連綿起伏的山巒和廣闊的云海。
云海之下，隱約可見凡人城鎮的輪廓，阡陌縱橫，人煙渺小如蟻。
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涌上心頭。俯瞰蒼生，掌握超凡之力，壽元遠超凡人，飛天遁地只在等閑...這，就是修仙者！
一股源自力量本身的、近乎本能的優越感油然而生。他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絲弧度，仿佛自己已超脫凡塵，立于云端。
然而，這絲優越感僅僅維持了不到三息。
林默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和自嘲。
“呵...優越感？真是可笑。”他在心底冷笑一聲，“換了個世界，換了個‘皮囊’，本質還不是一樣？甚至更赤裸裸！”
“這云嵐宗，和前世那格子間里的公司有什么本質區別？不過是把KPI換成了修為境界，把年終獎換成了丹藥法寶，把部門經理換成了各峰長老罷了！”
“蘇婉晴？不就是個靠著‘董事長’賞識和‘裙帶關系’上位的‘部門總監’嗎？表面跟你談‘公司戰略’、‘團隊協作’，背地里還不是為了搶‘項目資源’拉幫結派、打壓‘潛在威脅’？”
“李德安那種貨色，區區一個趨炎附勢的馬屁精兼背鍋俠，而趙平川...就是無數埋頭苦干卻總無人在意的透明人。”
“什么仙風道骨，什么逍遙長生？歸根結底，還是資源、權力、站隊的游戲！甚至比職場更殘酷，這里失敗的成本，是身死道消！”林默的拳頭微微攥緊，“上一世的玄塵，不就是因為不懂這些‘辦公室政治’，才被坑得根基受損，最后黯然隕落嗎？這一世...哼！”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山風，心中默默下定了決心。
既然躲不開，那就玩下去！而且，要玩得比他們更狠、更絕！
就在這時，偏室的門開了。趙平川精神奕奕地走出來，臉色紅潤，氣息比之前沉穩凝練了許多，顯然初步穩住了藥力。
他一眼就看到平臺上收功而立的林默，尤其是感受到林默身上那尚未完全散去的、渾厚精純的紫霄靈力波動，眼中滿是崇拜和羨慕。
“師兄！您剛才演練的是《蘊雷真訣》吧？好...好厲害！”趙平川快步上前，語氣激動又帶著點失落。
“師兄的靈力引動如此精純渾厚，收發由心...可我練了這么多年，連師兄的皮毛都摸不到。這天資...唉，真是人比人得死...”他重重嘆了口氣，滿臉的沮喪和自我懷疑。
林默轉過身，看著趙平川那副自怨自艾的樣子，非但沒有出言安慰，反而眉頭微挑，嘴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羨慕？”林默的聲音帶著一絲奇特的玩味，目光玩味的上下打量著趙平川，看的趙平川心里直突突，“趙師弟，你跟別人不一樣。”
趙平川被林默看得有些發毛，又被他這反常的態度弄得一愣：“師...師兄？”
林默走近一步，拍了拍趙平川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眼神卻異常認真，甚至帶著點不容置疑的意味。
“你和別人不一樣，不要把寶貴的精力，都浪費在修煉這種內卷到死的基礎工作上。”
“啊？！”趙平川徹底懵了，張大嘴巴，腦子嗡嗡作響。
不...不修煉？浪費精力？師兄這是...在諷刺我資質太差，修煉也沒用？可這語氣...又不太像純粹的嘲諷？
看著趙平川呆若木雞、完全無法理解的樣子，林默那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