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沈星河咬牙切齒吐出“李德安”三個字，林默心中好笑。

這位貴公子心中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得罪不起的仙門貴族，前一天還像條狗一樣被自己攆出去呢。

“沈公子，這世間萬物，自有其因果循環，善有善報，惡有惡果。”

“這位...姓李的道長，行事乖張，貪得無厭，想來...自有天收。你也不必過于執著于一時之憤，徒增煩惱。”

沈星河聞言，只是重重的嘆了口氣。在他眼中林默只是一個散修，如何能拿名門大派的云嵐宗內門弟子有什么辦法？

對方這說辭大概只是在安慰自己罷了。

況且他沉迷醉心仙道多年，今日好不容易真的撞上一個修仙者，此刻他全部心神都系在那渺茫的仙途之上，哪怕對方只是個散修。

“仙師所言極是！星河受教！”沈星河再次深深一揖，態度愈發恭敬，“然星河求道之心，赤誠可鑒！今日得遇仙師，實乃星河畢生之幸！萬望仙師垂憐，指點一條明路！”

他沖著剛才還在假寐的看店老者揮揮手，對方鞠了一躬，便從店鋪后院取出一個非金非木的精致小盒，遞給沈星河。

沈星河接過后打開蓋子，一股精純濃郁的靈氣瞬間彌漫開來！

盒內整整齊齊碼放著百枚鴿卵大小、通體渾圓、散發著柔和而穩定光暈的上品靈石！

其品質遠超林默在舊玉鋪挑出的那些，每一枚都蘊含著澎湃的靈力，足以讓筑基修士都為之眼熱！

“我去...大手筆啊！”林默心中微震。

百枚上品靈石！這手筆...要知道紫霄峰每月分得修煉資源，也不過五百靈石而已。

但那不是給一個人的，是要分配給幾十名師弟師妹的。

而這沈星河，一個凡人竟能隨手拿出這么多！

而且看他神色，半分肉痛也沒有，仿佛只是送出一份尋常禮物！

這公子哥不是一般的有錢啊...簡直是個狗大戶！

林默心中開始對這“沈星河”的真實身份好奇起來了。

事實上，這點靈石對沈星河而言，恐怕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他能拿出百枚靈石當做“見面禮”，只是因為這偽裝的鋪子就這些庫存...

林默隨便客氣推辭了幾句，就坦然收下靈石。

狗大戶的錢，不拿白不拿。

對方所求明確，這些靈石就當“診金”了。

收了東西林默便也不再繞圈子了，他看向沈星河：“沈公子求道之心我已明了，然仙道艱難，首重資質。”

“你且放松心神，容我一探。”

沈星河聞言，激動得渾身微顫，連忙屏息凝神，站得筆直，像個剛上私塾的稚子，等著先生考問。

玄塵拉人頂包的做法雖然霸道，不過售后服務倒也跟得上。他留給林默的不單單是記憶和一具身體，他本身苦修數十年的道法技藝同樣不打折扣的全都保留了下來。

這替人驗明資質的差事，在云嵐宗廣開山門收徒的時候玄塵沒少做，現在換成林默也是信手捏來。

林默伸出一指，指尖縈繞著一絲極淡卻精純的紫色靈力，輕輕點向沈星河眉心。這正是云嵐宗探查新弟子根骨資質的常用法門，問靈指。

在這個世界里，要看一個人有沒有修道前途，主要便是兩大塊。

一是心性是否沉穩，求道之心是否堅定，悟性是不是夠高。這些屬于軟性條件。

第二就是硬性條件了，也就是修士的根基：靈根、魂脈、道骨。

其中靈根最為要緊，它決定了修士感應、吸收、轉化天地靈氣的效率和屬性偏向。

靈根有品階高低之別，亦有屬性之分。靈根品階越高，屬性越純粹單一，修煉速度越快，潛力越大。

更重要的是，靈根乃天生稟賦，猶如人之根本，后天幾乎無法更改。說的直白點，一個人具不具備靈根，在娘肚子里就已經決定了。

而魂脈則是神魂之韌性與容量，關乎神識強度、對心魔的抵抗以及施法時的精神消耗。

道骨則是肉身之根基，承載靈力運轉、淬煉體魄的容器。道骨強弱影響靈力吸納上限、身體強度、恢復速度以及承受力。

相比靈根，魂脈和道骨可以通過境界提升、修煉特定功法或服用天材地寶而緩慢拓寬、增強。

當然，這些能提升屬性上限的珍貴資源，別說散修了，非大宗門的核心弟子也是想都別想。

這些東西說起來復雜，但在林默這個現代人看來，這修士的天賦就和電腦配置差不多。

靈根就是處理器與操作系統，魂脈就是內存加顯卡，道骨就是硬盤和機箱。

兩個修士打架就和打游戲PK一樣，不但拼操作意識，還得拼電腦配置。

你操作再厲害，意識再到位，頂著幾幀的畫面卡頓和上萬的延遲也打不過對面用著頂配旗艦機的小白。

林默老神在在的運起問靈指在沈星河體內流轉探查，活像一個老中醫。

沈星河的魂脈道骨雖然沒法和修煉多年的修士相比，但比起普通常人已經算得上鳳毛麟角了，這顯然是他生活優渥和精心調養的結果。

但在探尋沈星河靈根時，林默的神色卻逐漸變得凝重，最后甚至有些尷尬。

沈星河的靈根...有！而且存在感極其清晰。

但它…是空的！

這并非常見的廢靈根，也不是大部分凡人那樣完全沒有靈根的情況。

原本靈根位置，存在一個極其精純、完美無瑕的…空殼！

“空靈根...”林默心中默默念出它的名字。

這種罕見怪異的靈根究竟算不算靈根其實一直都有爭議。

若說它不是靈根，它擁有最頂級的容納潛力和純凈度。可若說它是靈根，它卻偏偏沒有任何屬性，也無法產生一絲一毫的親和力去引動天地靈氣！

一臺沒有安裝CPU的電腦，系統自然是無法啟動的，還不如小霸王呢...

林默收回手指，看著沈星河充滿希冀的眼神，心中暗嘆一聲。

這空靈根，比廢靈根更令人絕望。廢靈根至少能引動一絲駁雜靈氣，緩慢爬行。空靈根...是徹底的絕緣體。

“沈公子…”林默斟酌著開口，語氣帶著一絲惋惜，“你的魂脈堅韌，道骨強健，本是極好的根基，但你的靈根是‘空靈根’。”

他詳細解釋了空靈根的含義，林默雖然已經放緩語速，仔細斟酌著用詞盡量不刺激到這位貴公子，可他的話語還是一點一點澆滅了沈星河眼中最后的光。

“雖然遺憾，但身懷空靈根意味著你在修仙一途上已是絕路。”

然而，就在林默說出“絕路”二字時，忽然條件反射般的想起一段玄塵的記憶。

那是一段現在還沒發生的事情，玄塵曾經（或者說未來）獲得過一本邪修殘篇，記載了一種名為“奪靈補天”的秘術。

此邪法可以剝離其他修士的靈根本源，再以秘術強行灌注、填補入空靈根之中，強行賦予其屬性！

林默眼中瞬間掠過一絲復雜與忌憚，這辦法在他看來不就是“削腎客”嗎？

他趕緊把這念頭壓下去，這種傷天害理的勾當，他絕不會告知沈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