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卓沒有參加許浩生日宴的下半場。

原因很簡單。

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血氣方剛的少年。

最關鍵的是，那家名為海闊天空的洗浴中心里，有些......年紀確實大了點。

“我可是很守男德的好吧？”

“而且男孩子的第一次也很金貴，哪能隨便給人。”

在他看來，這事兒總得留給賀安檸那種級別的姑娘才算不虧。

至于給完之后？

那便另當別論了。

畢竟他這人——男德是有的，就是不多。

念及此處，他突然想起來明天還要跟賀安檸去擺攤。

于是，回家路上給李關云發了消息，讓他明天帶著陳瞾旭她們直接去西門附近的綜合市場。

然后，張卓點了根香煙。

一夜之間，他的資產翻了十倍不止。

但他心中并沒有太大波瀾。

從尹石偉那里贏來三十多萬，讓他心情不錯。

可正如他前面所想，就當收回上一世的利息。

對于尹胖子的威脅，張卓還真瞧不上。

“再敢惹我，直接把你送進去。”

酒意隨夜風上涌，張卓獨自走在初夏的街頭。

霓虹流淌，腳步聲叩擊著空曠。

賬戶余額的二十八萬冷冰冰，心頭的快意卻輕飄飄。

前世的憋屈，似被涼風悄然拂去。

“我太該重生了！”張卓心想。

他有點想高歌一曲：

“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

但張卓忍住了，他怕嚇到旁邊的路人。

他立刻給自己定下個小目標——

“這輩子，要做那只乘風的豬！”

......

......

這一夜，喝了點酒的張卓睡得格外沉酣。

他從不是酒后撒瘋的性子，即便酒意上涌，吐干凈胃里的雜陳后，也只會像塊被曬暖的石頭，悶頭沉入黑甜鄉。

翌日，張卓家中。

“嘶啦！”

急拉窗簾的聲音把張卓吵醒，刺眼的陽光直直地扎進眼皮。

張卓皺眉翻了個身，下意識伸手去摸手機——

結果沒電了。

他勉強睜開雙眼，視線還沒聚焦，就看見老媽許郝云冷著臉站在床前。

“錢呢？”她問。

張卓腦子還糊著，宿醉的感覺在太陽穴一跳一跳。

他慢半拍地坐起來，抓了抓睡得亂糟糟的頭發，不滿嘟囔道：

“媽，大清早的，什么錢不錢的......”

“大清早？太陽都曬屁股了！”許郝云直接打斷了他，聲音平靜地嚇人。

“我昨晚給你表姐打電話了，你根本就沒去她那里買電腦。”

張卓這才反應過來，酒徹底醒了。

“昨天......昨天浩哥生日啊。”

他眨眨眼，語氣無辜：

“我一直跟他在一起，忘了去表姐那兒了。”

許郝云皮笑肉不笑地伸手：

“是么？那錢呢？”

張卓一愣：

“什么錢？”

“裝傻？”許郝云冷笑：

“我今早洗衣服的時候翻你褲兜里，只有半包煙和打火機。”

她頓了頓，眼神銳利：

“好小子，抽煙的事先不談，那兩千三的現金呢？是不是打牌輸光了？”

張卓神情微怔。

他昨晚就在想這筆錢該怎么和爸媽交代，可到家太晚他們早就睡了。

本來想編個理由糊弄過去，可看著自家老媽那雙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他突然覺得，實話實說或許更省事——

反正這筆錢的來路“正大光明”。

“我沒打牌。”張卓撓了撓頭，語氣誠懇：

“昨天跟浩哥學著做投資，把錢投到賬戶里了。”

許郝云盯著他看了兩秒，突然一聲冷笑，轉頭沖著門外喊：

“張國強！你兒子真跟你一樣，鬼話連篇！”

張卓一臉懵：“......我爸回來了？”

門外傳來腳步聲。

張國強手上拿著電視遙控器，慢悠悠晃進來，一臉看戲的表情：

“喲，大清早就開家庭批斗會？”

“你們父子倆沒一個好東西！”許郝云氣得把手機往床上一摔：

“一個誠心氣我，一個撒謊騙我，真當我是傻子？”

張國強立馬禍水東引：

“先教育孩子！”

張卓又是一愣：

“爸，你咋了？”

“你爸去你姑父家吃酒，兩人一拍即合，回來就跟我說要去陜北做石油生意。”

許郝云沒好氣地道：

“衣服都做不明白，還做石油？”

張國強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小聲道：

“他姑父說那邊有熟人，而且他之前在油田做過，有經驗嘛.....”

“經驗？”許郝云冷笑一聲，抄起枕頭就朝張國強身上砸：

“在油田當保安也算經驗？我說你們老張家是不是祖傳的缺心眼啊？”

張卓坐在床上看得目瞪口呆，轉念又想起確實有這回事。

姑父黃兆龍從部隊轉業后，托關系在油田找了份工作，可前幾年油田資源枯竭，他提前下崗。

賦閑一年后，黃兆龍拉著張國強去了陜北闖蕩。

在張卓記憶里，他們干了不到一年就鎩羽而歸，錢沒賺到反而賠了本。

后來姑父在那邊惹了麻煩回來借錢，甚至把家里房子抵押給銀行，好在最后贖了回來。

他抬頭看向父親——此刻的張國強還沒到后世那般衰老病弱，發際線也未后移。

但張卓清楚，父親年輕時嗜酒傷了身體，早年在粵省做紙樣裁床師傅長期站立，加上潮濕氣候，早落下關節炎病根。

再去陜北挨凍受風，各種病痛疊加，身體徹底垮了。

虧得那時張卓已能掙錢，才勉強撐起這個家。

“絕不能讓老爸去陜北。”張卓暗自下定決心。

這時候張國強嘆了口氣說：

“唉，我這也是沒轍啊！”

“現在服裝廠效益越來越差，人家都用電腦畫圖了，我這老腦袋瓜跟不上趟，指不定什么時候就要被裁！”

“兒子還要上大學，以后還要娶媳婦，都是要花錢的。”

“好好好！”許郝云氣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你們爺倆一個滾去陜北！一個滾去上大學！老娘一個人去粵省打工！”

張國強見狀立刻急了：

“老婆你別......”

“閉嘴！”許郝云轉身就往門外走：

“我這就去火車站！讓你們見識見識什么叫新時代獨立女性！”

張卓一個箭步跳下床攔著老媽：

“媽！你先別急......”

他腦子轉得飛快：

“爸你要去陜北是吧？行啊！不過得先考察考察......”

說話間沖老爸使了個眼色：

“爸，姑父說的那個項目，具體什么情況？投多少錢？回報周期多長？”

張國強一臉茫然：“啊？就...就說很賺錢.....”

張卓心里暗罵一聲不靠譜，難怪老媽生氣，轉頭對老媽說：

“媽，這樣，您先別急著走，我們先考察考察，要是項目靠譜再說，要是不靠譜......”

他頓了頓，突然拿起自己充好電的手機咔咔一頓點：

“媽，其實我昨天真沒亂花錢。您看——”

他直接把老媽扔床上的手機遞過去：

“十萬，夠咱家做點小買賣了。”

許郝云盯著手機屏幕，眼睛忽然瞪得溜圓：

“這...這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