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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執念生根,暗影窺伺

滄溟順從地閉上眼調息,唇角那抹滿足的弧度卻未消散,如同烙印在蒼白面容上的暖光。青璃站在血池邊,玄袍無風自動,流瀉的星輝在魔淵的猩紅底色上切割出冷冽的疆域。她目光掃過他沉靜的側臉,那份虛弱的坦然依賴像一根細小的刺,扎在她萬古不變的心湖里,漾開一圈陌生的漣漪。

“廢物。”她又低斥一聲,聲音在死寂的魔淵里顯得格外清晰,卻莫名失了之前的力道,更像一種無力的習慣。她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神念如同無形的潮水,瞬間鋪滿整個魔淵。

祭壇之外,翻涌的魔氣深處,無數猩紅的“眼睛”在陰影中若隱若現,帶著敬畏、恐懼,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狂熱。那是感應到主人蘇醒而匯聚的低階魔物,它們不敢靠近祭壇本源威壓的中心,卻貪婪地汲取著空氣中逸散的、屬于滄溟的氣息。

青璃的神念精準地捕捉到其中幾道格外凝實、帶著試探和算計的意念。它們潛伏在更深的魔氣渦旋中,如同伺機而動的毒蛇。

**哼。**一聲冰冷的意念冷哼,如同九天驚雷直接在那些潛伏者的神魂核心炸響!

“噗!噗!噗!”數道悶哼伴隨著魔氣爆裂的微響從不同角落傳來。幾團濃郁到化不開的陰影劇烈扭曲,瞬間潰散了大半,只留下驚恐萬狀的意念碎片狼狽逃竄。剩余的窺探者如同受驚的魚群,瞬間縮回更深的黑暗,再不敢泄露絲毫氣息。

絕對的威懾,無需言語。

青璃收回神念,眼底的冷意稍緩。魔淵的法則就是如此,弱肉強食,只臣服于絕對的力量。滄溟重傷未愈,氣息外泄,自然會引來覬覦。她不在意這些螻蟻的生死,但此刻…她目光落回池邊閉目調息的身影上,他需要絕對的安穩。

就在這時,腰間混沌珠又忍不住了,意念小心翼翼地探出,帶著劫后余生的諂媚:【神主威武!那些不長眼的小蟲子就該碾死!不過…(意念一轉,八卦之火又起)魔祖爺這傷…好像不太對勁啊?小的剛才偷偷…呃,是感應!感應到一絲絲…特別“干凈”的破壞力,不像是規則反噬留下的混沌亂流,倒像是…像是被什么“東西”從外面硬生生撕開神魂塞進去的?】

青璃眸光驟然一凝!混沌珠雖然嘴碎,但其本源感應混沌萬物的能力卻是頂尖。

她身形未動,指尖卻已無聲無息地縈繞起一縷比發絲更纖細、幾乎透明的混沌星輝。這星輝帶著洞悉本源的力量,悄無聲息地探向滄溟眉心,并非療傷,而是更深層次的——探查!

星輝觸及他皮膚的剎那,原本閉目調息的滄溟身體猛地一顫!并非痛苦,而是一種源自神魂深處的、被觸碰核心的應激反應!他緊閉的眼睫劇烈抖動起來,眉心那道原本因青璃安撫而平復的褶皺再次深深擰緊,仿佛在抗拒著什么。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刺骨陰寒的排斥感,順著他與青璃之間無形的神念連接,反向傳遞過來!

青璃指尖的星輝瞬間凝滯!

這不是滄溟的意識在抗拒她!而是潛藏在他神魂更深處的、某種如同跗骨之蛆的“異物”,在抗拒她的探查!那感覺…冰冷、滑膩、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令人作嘔的“凈化”意味,與混沌格格不入!

混沌珠的意念尖叫起來:【對對對!就是這味兒!像被腌入味了的臭抹布!又干凈又惡心!神主快把它揪出來!】

青璃眼底寒芒暴漲!殺意如同實質的冰風暴在她周身凝聚,魔淵翻涌的猩紅魔氣瞬間被凍結,發出細微的“咔嚓”聲。她指尖的混沌星輝陡然變得銳利如針,帶著焚盡一切的意志,就要強行刺入!

“唔…阿璃…”一聲帶著濃重鼻音、如同夢囈般的低喚,從滄溟唇間溢出。他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眼底還殘留著被神魂深處異力沖擊的痛楚和混亂,目光卻精準地捕捉到了青璃眼中那駭人的殺意和她指尖蓄勢待發的恐怖星輝。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不是阻攔,而是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尋求庇護的姿態,虛虛地抓住了青璃玄袍冰冷的袖角。指尖冰涼,微微顫抖。

“冷…”他喃喃,聲音破碎得不成調,眼神迷茫又脆弱,像迷失在暴風雪中的幼獸,只憑著最后一點直覺,抓住了唯一的熱源,“…好黑…”

那瞬間,青璃凝聚的滔天殺意如同被針扎破的氣球,“嗤”地一聲,消散了大半。她看著他那雙被痛苦和未知恐懼占據的眼眸,看著他緊緊抓著自己袖角、指節泛白的手,一種難以言喻的煩躁和…更深的怒意,在她胸腔里翻騰。

該死的!到底是什么東西?!竟敢在他神魂里動手腳?!

強行探查,以她之力自然能辦到,但這無異于在他本就脆弱的神魂上再捅一刀!那“異物”顯然已與他神魂部分糾纏,強行剝離,后果難料。

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幾乎要焚毀一切的怒火。指尖那縷銳利的星輝瞬間散去,重新化作溫和的流光,輕輕拂過他緊蹙的眉心,帶著安撫的力量。

“怕什么。”她的聲音依舊沒什么溫度,卻刻意放緩了語速,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有本座在,魑魅魍魎,翻不了天。”

她的指尖帶著暖意,驅散他眉心的陰霾。滄溟緊繃的身體在她的安撫下一點點放松下來,緊抓著她袖角的手也松了些力道,卻依舊固執地攥著那一片冰冷的布料。他像汲取著這份力量,混亂的眼神漸漸聚焦,再次牢牢鎖在她臉上,帶著全然的信任和依賴。

“…嗯。”他低低應了一聲,閉上眼睛,將額頭重新抵向青璃支撐在他身側的手臂,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港灣。只是這一次,他眉心那點被強行壓制下去的陰寒,在青璃的感知中,如同潛伏的毒蛇,留下了清晰的印記。

青璃任由他靠著,手臂傳來的微涼觸感和那份沉重的依賴,讓她心底的怒焰沉淀下來,化作更加冰冷的決心。她抬眸,視線穿透魔淵猩紅的穹頂,仿佛要刺破九重天幕,直抵那隱藏于幕后的黑手。

很好。敢動她的人…不,是動她混沌神主罩著的“麻煩精”?不管那“干凈”的玩意兒是什么來頭,都死定了!

她另一只空著的手抬起,對著虛空輕輕一劃。

嗡——!

一道純粹的、由混沌星輝構筑的玄奧神紋憑空浮現,瞬間烙印在祭壇周圍翻滾的魔氣壁壘之上!神紋流轉,散發出鎮壓萬古、隔絕一切的恐怖氣息。整個魔淵的核心區域,被一層無形的、堅不可摧的混沌結界徹底籠罩!任何窺探、任何意念、任何力量,未經允許,觸之即焚!

“自今日起,”青璃的聲音不高,卻如同天道律令,清晰地回蕩在魔淵每一個角落,每一個魔物的神魂深處,“魔淵祭壇,劃為禁域。擅入者,誅。”

最后那個“誅”字,帶著凍結神魂的殺意,讓整個魔淵的死寂更深了一層。所有潛藏的魔物,無論強弱,都感到了源自靈魂本能的戰栗和臣服。

宣告完畢,青璃收回手,目光重新落回靠在自己手臂上、呼吸漸趨平穩的滄溟。他眉宇間的痛楚淡去,似乎在那份安心的庇護下沉沉睡去,只是那只手,依舊固執地攥著她的袖角,仿佛那是他沉淪黑暗時唯一的錨點。

青璃垂眸看著他沉睡的側臉,長長的睫毛掩蓋了眼底翻涌的冰冷風暴。她指尖微動,一縷極其細微的、帶著標記和追蹤意味的混沌神念,如同無形的絲線,悄無聲息地纏繞上滄溟神魂深處那一點陰寒異力的邊緣。

**等著。**她無聲地對那潛伏的陰影宣告。**本座會把你,連同你的主子,從這天地間,徹底抹去。**

魔淵深處,只有猩紅的魔氣在混沌結界的隔絕下無聲翻涌。祭壇血池邊,混沌神主如亙古不變的雕像,守護著沉睡的魔祖。一片袖角,被一只骨節分明卻蒼白無力的手緊緊攥著,成了這肅殺禁域中,唯一柔軟的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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