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高門大戶,宴席足足擺了一百桌,陳熙清卯足了勁才找到陸慎的身影,卻礙于身邊人太多,連一句話都沒有插上宴席就要散了。
陸二夫人看著侄女怒其不爭,未免太蠢笨了些,自己當年只是稍微用了一些手段,就讓夫君魂牽夢縈,怎么到了她侄女這里,反而爛泥扶不上墻了。
眼瞅著賓客散去,天色漸晚,陸二夫人不愿意失去這個良機,索性讓侄女住上一晚再做打算。
誰知就在人群散盡之時,大門處來了通傳:“老夫人,門口來了一個姓舒的姑娘,說是找您有事。”
陸三夫人聽到這話,默默握緊了手中的帕子。要說是親戚,她與舒母可能扯的上是遠房表親,只不過八竿子打不著,尋常也不來往,如今舒姒年歲漸長,莫不是聽說自己的身份,前來攀扯?
想到這里,陸三夫人有些坐不住,扯了話說道:“估計也不知哪里來的,聽說娘壽宴來賀喜的,隨意拿銀錢打發了就是。”
老夫人今日正在興頭上,笑著說道:“難為她有這份心思,讓她進來,老身給她些銀錢又何妨?”
陳熙清站在一側,臉色不太好看,她也是知道自己那個落魄的未婚夫也是舒家的,只不過自己如今不能插話,否則定要打罵出去才好。
屋內坐著不少人,都是陸家女眷。不久,門前出現一道身影,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落在了她身上,那人莫約十五六歲的年紀,皮膚白皙,眉眼精致,鼻子高挺,唇瓣嫣紅,宛若仙子下凡。
若是舒姒家世再高些,說不定美貌不多時就會傳進皇宮里。
舒姒恭敬的行禮,笑著說道:“是小輩叨擾了,竟然不知今日是老夫人的壽誕,略微備了些薄禮,還望老夫人莫要怪罪。”
陸老夫人向來不在意這些虛禮,說道:“無礙,來者是客。”
“晚輩此次前來,是另有要事。”舒姒說著,指使雪月將婆子五花大綁的押了上來。
見到這幅場景,陸大夫人率先蹙眉:“姑娘這是何意?”
陳熙清瞧見了孟婆子求救般的目光,連忙別過頭去,這下她還有什么不明白了,顯然是婆子說漏了嘴,讓舒家找上了門來。
舒姒緩緩道來:“我家哥哥原本和陸二夫人的娘家侄女陳大姑娘指腹為婚,可今日不見陳家長輩,一個招搖撞騙的婆子進了舒家,口口聲聲說她家姑娘要和陸家公子陸慎定親,讓我們識相些快些退婚。”
“小女羞憤不已,所以前來查看這婆子是不是滿口胡言,陸家家風嚴謹,豈會做出這種事情。”
聽到舒姒的話,陸老夫人氣的用拐杖狠狠敲了地面,斥責道:“哪個仗勢欺人的做出這種事情來,簡直侮辱了陸家門風!老二媳婦,這事你可知情?”
老夫人凌厲的眼神掃視過來,陸二夫人當即跪了下來,這個檔口,她只能保全自身了:“娘,兒媳不知,慎哥兒婚事哪里輪的上兒媳這個做嬸嬸的插手呢?”
陸大夫人也是下意識的埋怨,自己兒子的婚事居然被外人做了主,這簡直將她的臉面放在地上摩擦:“慎哥兒的婚事我這個當娘的居然還不知情。”
陸老夫人瞥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的陳熙清,目光閃躲,果然是個心思重的,冷哼一聲說道:“舒姑娘放心,我們陸家是做不出這種事來的,至于陳姑娘和陸家的婚事更是莫須有的事情,我們斷斷不會容忍一個心思深沉,忘恩負義的人進陸家的門!”
陳熙清滿臉通紅,眼睛蓄滿淚水,沒想到陸老夫人絲毫不留情面,如此羞辱自己!這話表明了就是指桑罵槐,說自己上不得臺面。
舒姒點了點頭,隨即目光落在陳熙清身上,啟唇說道:“陳姑娘,既然你們陳家沒有結親的心思,我們家也不愿意強人所難,今日將婚書和信物一并退還,日后兩清,至于換親一事,還是作罷的好。”
陸大夫人松了一口氣,陳家都是什么人啊,居然想著換親這種法子,幸好自己沒有相中陳熙清,否則日后怕是家犬不寧了。
陳熙清氣急,卻也不能立刻發作,只咬著唇應了下去。總歸是退了婚,且是舒家愿意的,日后自然有大把大把的好兒郎等著自己挑選。
至于那個壞事的孟婆子,陳熙清回府之后就命人亂棍打死,自己躲在屋內狠狠痛哭了一場。
陸二夫人看出了老夫人心中氣憤,即便是她再不疼陸慎這個孫子,可不代表她就任由旁人污蔑孫子的名聲。陸二夫人伏低做小,跪在老夫人面前認錯。
“都是兒媳的錯,兒媳不過是在娘家提起說兩個孩子年齡相仿,沒成想哥哥起了心思,惹出一場禍事出來,娘若是生氣,就怨兒媳吧。”陸二夫人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老夫人躺在榻上閉目養神,神色逐漸緩和下來:“罷了,念在還未釀成大禍的份上,你先起來吧。”
“我瞧著那舒家的姑娘有勇有謀,若是成了玨兒的媳婦,應當能撐得起門楣來。”
陸二夫人雖然不敢反駁老夫人的話,但打心眼里想為兒子另尋佳人,舒姒方才打臉了自己娘家,她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氣來。
“這最后還是得看玨兒的意思,否則就算是成了,也是一對怨偶,家宅不寧。”陸二夫人低聲說道。
陸老夫人心中一片清明,自己這個兒媳婦顯然是不愿意的,玨兒是個好孩子,可奈何耳根子軟,容易受人蒙蔽,若能得到一位聰慧的媳婦,應當日子會好上很多。
“聽我一句勸,盡早放下你心中那些成見,這孩子家世雖低,可極為聰慧,這樣的人可難尋找,你自己仔細掂量掂量。”陸老夫人說道。
陸二夫人應了一聲,眼底卻鄙夷。一個家世低微的女子如何能配得上她家玨兒,這件事還得仔細思量,趁早讓老夫人打消這個念頭才是,免得最后亂點鴛鴦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