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回來了。”見到陸慎身影,小廝連忙說道。陸慎并不在意家中權勢,特意參加了此次科舉,拿到了狀元,可讓陸大夫人在妯娌之間揚眉吐氣不少。
陸家家大業大,陸老爺子生前被先帝封侯,如今家中三房,大房只陸慎一個嫡子,陸大夫人時常遭到婆婆埋怨,可多年來肚子也沒有動靜,只好將一門心思放在了陸慎身上;二房枝葉繁茂,不僅有三位嫡子一位嫡女,家中庶出子女也不少;三房并非陸老夫人所出,多年來小心翼翼,可家中孩子也不少。
陸大夫人聽聞陸慎歸來,挺了挺后背,抿了口茶說道:“娘,如今孩子年歲也不小了,兒媳從世家大族里選了幾個合適的女孩子,待會讓您過目。”
陸老太太倚靠在躺椅上連忙擺手說道:“慎哥兒的婚事你看著辦就好,我也老了,有心無力啊。”
此話一出,擺明了陸老太太不上心,陸三夫人馬上打圓場說道:“慎哥兒儀表堂堂,年少有為,怕是不知道多少姑娘想要以身相許呢。”
陸老太太偏心二房,這么多年陸大夫人也算是看清了,可多少有些委屈,只得點了點頭。
她自然有心儀的兒媳婦,過幾日就下帖子讓陸慎瞧瞧,等陸慎成了婚,她這才能放心了。
陸老夫人忽然提起:“怎么不見玨哥兒,這個皮猴子又跑到哪里了?”話雖如此,可語氣是遮不住的寵溺,可見在她心中陸玨的份量。
陸玨是二房嫡子,小陸慎兩歲,自小能說會道,武藝也超群,深得陸老夫人喜歡。
陸二夫人露出了笑臉說道:“玨兒知道娘要過生辰了,這十幾日總不見人影,估摸著又有什么新奇的點子呢。”
“什么生辰不生辰是,只盼著玨兒這個皮猴子不要惹出禍事,老身才能多活幾年。”陸老夫人樂呵呵的說道。
兩人說笑幾句,陸老太太就乏了,眾人退下。陸大夫人本想找來陸慎說幾句話,卻不曾想他又出門了,她是無奈又心疼。
陸慎準備去郊外莊子上給老太太拿座珊瑚當做壽禮,忽而想起舒姒說過的話。她雖養在深閨之中,但那刻的眼神不做假,陸慎還是決定小心為上,別到時候讓人碰壞了珊瑚。
舒姒過了幾天悠閑日子,舒崢上任的消息也確定下來,原先舒崢想著小妹和自己去了邊遠的地方多少有些辛苦,可看著舒姒一臉喜色的準備東西他又懷疑妹妹是真的轉變了心思。
正在舒姒暢想之后事情的時候,一個丫鬟遞上了帖子說道:“姑娘,門外有人遞了請帖,說是她家姑娘相邀。”
舒姒接過帖子,原以為是什么賞花會之類的,發現落貼人是陸家長房的庶長女陸宜。可她記得自己多年前和陸宜的交集甚淺,她怎么會相邀呢?
想到這,舒姒本想著找個由頭拒絕,可雪月低聲說道:“陸家邀請,莫不是爺的外放出了什么茬子?”
“多嘴。”舒姒斥責道,這丫頭心直口快慣了,別再讓人拿住把柄。可雪月說的并無道理,陸家得到消息總比他們快些,自己前去或許能得到一些旁人不知道的消息。
舒姒想著,第二日就前去赴宴。
陸家亭臺樓閣,行過抄手走廊,停在一處別致的小院,可院名讓人瞧了心驚膽戰,舒姒記得清楚,這分明是陸慎的院子!
舒姒心慌不已,若是讓外人瞧見自己進了男子的院落,怕是跳進黃河也說不清了。她連忙拽住引路丫鬟的衣袖,斥責道:“這是你家姑娘的院子嗎,將我帶到此處,莫不是打量著蒙我呢。”
丫鬟哆嗦了一下,面前分明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周身的氣質渾像是宮里面的娘娘,她低聲說道:“姑娘進去便知道了,奴婢只是帶路的,千萬不要為難奴婢了。”
舒姒不為所動,轉身就要離開,什么陸家,里面不知道藏著什么牛鬼蛇神等著她自投羅網呢。
“舒姑娘,我家公子邀您見上一面。”一個侍衛打扮的男子攔住了舒姒的去路,他口中的公子除卻陸慎再無他人了。
舒姒這才恍然大悟,是陸慎借著自家妹妹的由頭將自己誆來的。她站定問道:“我與你家公子只見過一面罷了,他邀我做什么,我的名聲全然不顧了嗎?”
舒姒已經決定這輩子不和王孫貴族打交道,陸慎自然也算在其中。
“姑娘放心,我家公子只是問幾句話,對姑娘無意。”青竹安撫道。
眼瞅著抽不開身,舒姒也只能滿肚子怒火的走進屋內。
屋內血腥味彌漫,坐在主座的陸慎面色慘白,顯然是受了重傷的緣故。見到舒姒,他眼神多了幾分審視,手中握著層層紙張說道:“舒姑娘,好久不見。”
“多虧了姑娘的提醒,陸某才從盜匪手下撿回一條命來,只是不知,姑娘如何得知那出盜匪猖獗的?”
舒姒心中一緊,自己只想著提醒陸慎幾句,卻忘了自己從未去過郊外。
舒姒佯裝鎮定說道:“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
陸慎起了身,一步步靠近舒姒,想要找出她神色中的破綻:“那盜匪直直沖著我來,仿佛早有預謀,幸好身側侍衛眾多,才未讓那人得逞,舒姑娘,莫不是早就得知了這些消息,嗯?”
濃烈的血腥味帶著些許凜冽的雪松味一同充斥著舒姒的鼻腔,她對上了陸慎狹長的丹鳳眼,張嘴說道:“舒姒不過是個姑娘家,怎么會提前知曉這些事情。”
她也不清楚前世陸慎是如何抓到幕后主使的,反正對方家破人亡了便是。只是如今她若說自己是重生歸來那種怪誕之說,怕陸慎也得找些手段讓自己有苦說不出。
“陸大人此言便是懷疑到了我身上,那可有什么證據,城中姑娘道聽途說多的是,難道陸大人要一一抓來對峙嗎,小女不過看在您與哥哥同窗的緣故提醒幾句,那便是與盜賊同路嗎?”
舒姒接連不斷的問句,手心卻出了汗。
半晌,陸慎嗤笑一聲打破寧靜:“是陸某唐突了,還望舒姑娘莫要怪罪。舒姑娘救了陸某一命,自當有重禮奉上才是。”
說罷,他喚來青竹取了東珠來送給舒姒。
舒姒走后,陸慎將紙張放在桌上,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舒姒的過往,嬌縱跋扈,貪慕虛榮,可和如今伶牙俐齒的女子大不相同。
可都是同樣的,令人生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