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過處,苔花輕輕顫動,像是在與時光低語。
在小屋中,魏媼看著還認真縫衣服的女兒薄姬問道:“你表舅媽和二姨娘的事,你聽說了吧?”
“嗯,聽說了!阿母,阿弟的衣服縫好了!你看,好看吧?”薄姬最后一剪,收起針線,拿起衣服給母親看看。
薄母意識到女兒真的不八卦,不多管閑事,心中只有自己和家人,她甚是滿意。
“嗯,手藝又長進了,我們的小苔兒長大了,可以嫁人了!”
“阿母,你又來了,你明知我心中所想的!”
“傻姑娘!女大當嫁,若是等不到他,艱道你還不嫁啦?”
“阿母,我對他有信心!”
其實,薄姬已經開始有點懷疑這段純真的感情了,只是她還有那么絲絲的期待。
“好!到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你哈!”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送送阿弟吧!”
是啊!今日薄昭要應征入伍了。
魏媼和薄姬泣不成聲,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一顆顆地滾落下來了。
薄姫緊緊抓住薄昭的手,仿佛這一松手,弟弟就會消失在這亂世的戰火之中似的。
薄姬哽咽著說道:“阿弟,阿姐舍不得你啊。這一去,也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你一定要活著回來,一定要啊!我和阿母在這等你!”
薄昭的眼眶也紅了,說道:“阿母,阿姐,你們放心,我定會活著回來,到時候,我還要看著阿姐你風風光光地嫁人呢!”
就這樣,薄昭背著簡單的行囊,踏上了從軍之路。
這是他們第一次分離,薄姬帶著母親一路追著,并哭喊道:“阿弟,一定要小心啊!”
薄昭一步三回頭,每看一眼家人,他心中的不舍又多了一分。
他知道:我不能回頭,我只能咬著牙,堅定地向前走去!
看著弟弟漸漸遠去的背影,她們的淚水濕透了衣襟。
她們母女跪地祈禱著:愿上蒼保佑昭兒能平安歸來,愿這無情的戰火早日平息,讓天下的百姓們都能一家團聚吧!
可是,沒人會同情他們的分離,因為表舅媽已在他們的屋子恭候她們了。
一進門薄姬就喊道:“表舅媽!”
“丫頭,欣賞你識時務,守口如瓶,但是,我還是不安心!”
魏媼笑著說道:“哎喲!表嫂英明,那賤妾就是賤妾,搞不懂狀況就想告狀,呵呵,她真是活該!”
表舅媽問薄姬道:“你覺得呢?”
“苔兒也非常贊同表舅和表舅媽的處理方式!”
“你…不為那賤妾申冤么?”
“她不冤,又何必申冤呢?”
“哈哈哈!你們要記住今日的話!”
說完表舅媽也走了。
是啊!二姨娘以為她在宅子里大喊,讓所有人都知道夫人不檢點,可是被逼離開的卻是自己,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何她的魏郎反而不相信她,
屋子里,只剩下薄姬她們母女倆了!
“苔兒,你也覺得不冤?”
“是的,阿母不也覺得如此嗎?”
“苔兒,你也懷疑了?其實,小亮也有私生子的事情!”
“這么多年了,枕邊人的事,怎么能藏得住呢?表舅自己知道很多事的吧!又何必旁人多說呢?”
“苔兒,你能想明白,阿母就放心了!”
“嗯,阿母,表舅媽不會再為難我們的,深宅之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但是,我擔心的是嬸奶奶…”
“她呀!盡想著趕我們走,我們會走的,還會風光的離開的!”
“阿母,您也別光顧著攢錢了,你的錢要用來買多點補品,你看,你又瘦了!”
“哎喲,阿母身體好得很。對了,苔兒,你想進魏宮嗎?”
“不!阿弟已離開您了,女兒不想再離開您了!”
“本想我們三個人再也不分開的,可是……”
“阿母,別擔心,我們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其實,薄姬不想入宮,她還在傻傻地等待著許諾的凌云來娶她。
在另外一個宅子里,凌云沒有真的忘記她,只是,在某些夜深人靜的時刻,他偶爾會想起那個膽小的小女孩。
“阿兄,大半夜的,不回房,在這干嘛呢?”凌玲也沒有睡。
凌云手緊緊地抓住那條破舊的手絹,傷感地說道:“下月,我便要娶妻了!”
“阿兄,您好像并不開心?”
凌云把手絹緊張地藏在身后,并答道:“沒有!”
凌玲指著那條破手絹,她看到的,她笑嘻嘻地說道:“阿兄,你騙人!這破手絹還在這呢!”
“明日,我便把它丟了!”
“現在也可以丟啊!為何要待明日呢?”
“我說明日便明日,你怎么那么多話呢!快,快去睡吧!少在這煩我了!”
凌玲知道的,這是相思之苦!
“阿兄,你如此煩惱又為何不拒婚呢?”
“不!我不能失去這種機會,男人,應該以事業為重,不是嗎?”
“可是,我看你如此煩惱,阿兄,若是你真成婚了,你不后悔嗎?”
“不!絕不后悔,李蘭她可是李將軍之女,能與她成婚,那是難得的好事啊!也是我凌家之幸,只是…”
“只是,你有愧于那位女孩?”
“不知道她是否在等著我?”
“不可能,不可能!小時候的話,她不會當真吧?世上,不可能有這么傻的女孩子的啦!”
“那…假如真有呢?”
“那阿兄還會娶那位女孩嗎?”
“不,她的身份太低了,她沒那個命,最多也只能當我的小妾!”
“可她會愿意嗎?”
“孤兒寡母,若能到我凌府當個小妾,她應該也知足了吧!”
“那倒也是,她們那種身份的,就不要妄想當別人正妻了!”
“等我順利把李蘭娶回家,我便派人秘密找回她。”
“阿兄,你真是守承諾又多情的好男人,相信他會明白的!”
真的嗎?凌云凌玲真的太高看自己了吧!
此時,魏宮燈火通明,宮女們廣袖翻飛,赤色舞裙掠過青磚,如流霞漫過寒潭。
西魏王魏豹也正和李蘭的父親李將軍在飲酒聊國事呢。
緣份就是這么奇妙,她們都是一條道上的人,未來她們又以何種身份見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