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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是殺手不是媒婆

“你是宮世昌兒子?”江玉妙瞪大眼珠,定定看向他。

嚴無糾發怔,他何曾拿過軍械圖,這鬼老頭,簡直在胡說八道。

他一把搶過信,將最后幾行,讀了又讀。

陳景大笑起來:“原來你就是宮老說的那個不孝子。”

他搭上江玉妙肩膀,道:“妙妙,宮老頭本該被大理寺處決,你可知為何沒死嗎?是他兒子救了他。”

接著,又轉到嚴無糾面前,說道:“既然軍械圖在你手,你我便是朋友了。嚴大哥,買你殺人,或是保命,需多少銀兩,只管開口。”

一語未了,江玉妙拳頭已至,護在嚴無糾身前,雖在病中,卻還有些力氣,打得陳景后撤三步。

“陳景,別使喚我院里的人。”

嚴無糾低頭,她身量到他下巴,發怒后,虛弱肉眼可見,執迷不悟的女人,還惦記圈他在養濟院,得讓她死心。

他推開她,對陳景道:“殺人五千兩起,保命一萬兩一年,先付兩千兩。”

陳景大喜,遞了二十張票子,出手大方,分文不差。

江玉妙揪住嚴無糾袖口,拉進屋內,把他逼到墻角。

“你想要的是錢?”她緊盯嚴無糾瞳孔,一下,兩下……騙他道:“放棄吧,跟著陳景,你拿不到錢的。”

嚴無糾莞爾,翻掌別住她的腰,往墻上推,另一只手蒙住她眼睛。

“你做什么!”江玉妙氣道。

“江小姐的六欲相面術,原來要看人的眼睛,數六下。”

江玉妙哼道:“不想被我相面,就捂你自己的眼睛,別碰我。”

她掙扎不脫,感受著大手按壓,滾燙如火,漸漸紅了耳朵,使她回憶起靜室那三日旖旎。

嚴無糾察覺她的變化,說道:“江小姐的病已經好了大半,貼身照顧這種事,還是找文珠吧,我做不來。”

說罷,轉身回到院中,與陳景商討生意,全然不管江玉妙,任她喊打喊殺。

二人一齊上了馬,回頭看江玉妙,她體力不支,斜靠在大門麻石階上,手指二人,雖無聲卻似嘶吼。

陳景丟下一包藥,關心道:“阿芙蓉毒發,雖只能熬過去,但這幾味藥,止痛效果甚好,你每日服用三次。”

說罷,韁繩一甩,腳蹬一踩,向北邊駕馬而去。

他不時偏頭打量嚴無糾,與他閑聊消磨光景。

“我原本以為,江玉妙與你已做了夫妻,心里正發酸呢,看來呀,這婆娑城里,只有我陳景愿意娶她嘍,可她怎就不愿意嫁我呢?

是我長得不夠俊,還是我待她不夠好?想來,自然是我待她不夠好,方才我給她送藥,你說她會不會回心轉意?”

嚴無糾聽他倒了一籮筐話,半句回應也不給,只道:“我跟著你,是做殺手,不是做媒婆,你與她的事,不要來過問我。”

他俯身揮鞭,馬兒疾馳,把陳景甩在后頭。

陳景肩膀痛,只能慢行,歪嘴罵道:“怎這般孤傲,我看婆娑城里,絕不會有人愿意嫁給你。”

嚴無糾聽了,只是笑笑,沒放心上,他本就不期待有人鐘情于他。

陳景在后面追道:“你給我慢點,別讓人瞧見你進了山莊。”

約一個時辰,陳景氣喘吁吁,回到了摘星閣,見嚴無糾已在他房中,坐彌勒榻上,閉目養神。

“你怎么不聽候差遣呢,累死我了。”

“我先進來,摸清你家財幾何?以防你將來交不出傭金,我也好順幾個值錢東西走人。”

“小看我,我是那樣的人嗎!”

“倘若不是,那為何欠江玉妙的錢不還?”

陳景嬉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只要我不還錢,她就時不時來鬧我,多有趣呀。江玉妙這女人,記仇,若有人惹她一下,她定要糾纏不休。”

嚴無糾哂笑,說他怪人,不過仔細一想,江玉妙與陳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倒是般配的。前頭還說不愿做媒婆,這會兒怎么關心起他們的姻緣來了。

陳景睡到醉翁椅里頭,笑道:“之前替我做臟的那兩個人,我不想用了,請你來,是要除掉他們。”

他從袖里掏出畫像,遞過去,共兩張,一模一樣的長相,肥頭大耳。

嚴無糾見過他倆,一對孿生兄弟,腰間別雙弧刃,山莊團練兵教頭,隨陳景回來的外地人。

“為何要殺掉?”

“他們欺凌弱小,我替天行道。”

嚴無糾愈發疑惑,陳景引金軍入關,怎么還要殺金人,裝慈善人士。

軍械圖又在哪?莫不是陳景私藏,卻提前請宮世昌寫信,將臟水潑給他。或是宮世昌自作主張,想拉他下水。

他這親兒子,向來不受他老子喜愛,陳景討他歡心,才像個兒子。

夜間,桑田陣陣蟲鳴,溪水潺潺,伴有輕霧。

桑田一處高坡,兩個大耳垂壯漢在生火,炭香繚繞,枯枝串著只整兔,火堆邊熱酒一壺。

其中一人笑道:“哪天把苗姐的金絲猴烤了。”

另一人接話道:“那個賤人,自從勾引了陳景,就怠慢我倆,指定要烤她的臭猴子。”

嚴無糾藏在坡下,匍匐桑林邊,手扣著刀柄,緩慢移動,桑葉濃密,蟲聲為他做掩護。

他偷聽二人談論苗姐,這兩個色鬼,甚至打算凌辱江玉妙,言語下流至極。

等倆人酒過三巡,他從背后突襲,以麻繩勒暈一人,另一人剛拔刀,就被他踢中膝蓋跪地,短促廝打后,封口,綁手,動作麻利。

他把兩人拉開,分置東坡和西坡,視線不可相及,聲音也傳不過去。

嚴無糾先去審東坡,東坡這個更蠢。

他把一只血淋淋的耳朵扔他腿上,問:“你倆只能活一個,好給我帶路,剛才你弟透露,陳景通敵叛國,把布防圖交給了金國,并把你們藏在馬車夾層,偷運到婆娑,可他不肯告訴我,婆娑城里有幾個金國暗探,怎么接頭,誰是主謀。他把活命機會讓給了你,你可得好好珍惜。”

那人眼睛轱轆轉,權衡利弊,口封被取下后,緩緩道:“十六個,主謀,主謀叫卓勒,在,在平安街,若是掛有南瓜繡球,便是接頭暗號。求你不要殺我,我可以帶你過去。”

他再次把他敲暈,到西坡去,確認口供,剛扯掉嘴封,就聽他大罵:“江玉妙那個潑婦派你來的吧。”

嚴無糾轉動刀柄,刀直插左邊腳踝,挑斷腳筋。

“陳景把軍械圖藏哪里?”

此人眉頭一皺,暗暗思索,難道問的是姚天石的軍械圖?聽聞姚天石奇才,沉湎殺伐兵器制造,曾任職榮國軍營。

金國未能大舉進攻榮國南部,因山脈阻隔,加之南方繁華人密,官員與富商權錢合謀,對朝廷陽奉陰違,自保能力強勁。若得姚天石的軍械圖,破婆娑城,指日可待。

他吼道:“什么軍械圖,不清楚。”

嚴無糾再次旋轉匕首,狠狠插入他的大腿,說道:“卓勒怎么把你倆丟在煙云山莊呢?平安街戲樓酒肆,鶯歌燕舞,是不是怕你倆玩物喪志呀。”

他驚恐道:“你怎么知道卓勒?”

嚴無糾道:“你們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嗎?平安街窩點,此時此刻,恐怕已被搗鼓,只不過我還差陳景手里的軍械圖,你要是帶我去找,就算將功補過,我還能饒你一命。”

他受騙,以為團隊覆滅,急忙道:“我沒見過軍械圖,不過,苗姐和陳景好,她或許知道。”

嚴無糾蹲下,低語了一聲多謝,隨即快刀割喉,奪人性命。

他轉回東坡,問了最后一個問題:“苗姐給江玉妙下毒,是你倆吩咐的?”

那人顫顫巍巍點頭,下一瞬,血濺當場。

嚴無糾將兩具尸體拖向水渠溝,冷靜開土,埋入尸塊做肥料,蓋上桑葉。

桑田小徑亮起燈籠,嚴無糾猛回頭,揚手一拋,匕首釘在來人身后的樹干上。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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