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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談婚論嫁

趙郭家為二進小宅,磚木結構,入庭院,一面小影壁,左右藤攀花冒。

其妻,名為翁曼衣,三十有二,罩個絳色裹裙,挽了袖,站碳爐前,忙著翻雞。

叩門聲響,又聽見有人喚道:“曼衣嫂,是我,江玉妙。”

她喊自己十歲兒子,“缺寶,快快快,去開門,是你江姐姐。”

燈影微黃,院中設宴,八腿長案上,置了白釉碗、梅花式小碟,擺了醬牛肉、炒黃鱔、核桃。

江玉妙帶嚴無糾進到院中,見這光景,問道:“怎這么晚才吃飯。”

曼衣嫂招呼她坐下,把烤雞夾起,放入盤中,笑道:“用過晚膳了,可老趙這人,說白日里撿到銀子,愣是去買了醬牛肉和整雞。”

二人還未用膳,她便轉去廚房,加了兩份碗筷,見無米無面,又把粽子拿出來熱。

端午剛過,往年節前,江玉妙都會邀她,教養濟院上下包粽子,包得百來個,賣到集市,添些小錢。

今年未受邀,她問及此事,才知道院人造反,跑別處去了。

二人正聊著,趙郭出現,身穿湖藍直裰,足蹬麻鞋,見江玉妙,著實吃了一驚,再一看,自己的兒子缺寶,正與人下棋。

他想起陳景交代,眼前這人,名叫嚴無糾,橫空出世,與江玉妙太過親近,要他盯住。

幾人落座,趙郭夾了一箸肉,目光游過江玉妙,道:“江院正,你少有閑心,來此何事,不妨直說。”

江玉妙目光不動,溫聲道:“不是什么要緊事,就是想說一聲,以后衙門里的政令,你能早些給我透一口氣,順便來瞧瞧曼衣嫂。”

趙郭忙道:“誒,今早關卡,可不是我有心瞞你。你也知近來局勢亂,上頭個個都有主意,直到昨夜,才拍了板,要拿你們兩個救助院,在前頭擋一擋,看是安是亂。”

話音剛落,曼音嫂笑著起來斟酒,“這酒是去年臘月里封的,江院正不妨嘗一嘗。”

江玉妙沒來得及拒絕,嚴無糾先一步按住,“不必了,她近來身子不適,不宜飲酒。”

趙郭挑眉,起哄道:“江院正往常不是帶羅巡監嘛,怎的換了這位?”

江玉妙淡淡說道:“羅巡監只管巡和監,我讓他做了隨從,本就不妥當。”

趙郭道:“養濟院還這么缺人?”

江玉妙道:“關鍵是缺錢,有了錢,還愁找不到人。”

趙郭一笑,順勢道:“那倒是,若想人財兩全,倒是有一法子。我有一親戚,在趙家干事,你也知道,趙家管船幫漕運,算得上又有錢,又有人,趙老爺正為了二房那小子,廣尋親事呢。家里問起我,可有識大體、懂算賬的女子,我就想起你來。你今年也……”

“二十二。”江玉妙替他接上。

曼衣嫂從旁踢了趙郭一腳,“江院正又不是尋常女子,你少過問人家姻緣。”

江玉妙笑道:“無妨,我正有此意。”

她這話說完,滿院忽靜,向來鎮定自若的嚴無糾,也停了半晌。

他低垂著眼,看盤中黃豆,手里抓個核桃,撥來撥去。

那句“正有此意”,說得言笑盈盈,不像應酬話,她非泛泛女子,怎會拿自己婚姻當籌碼。

他本該不動聲色才是,可他沒做到。

“你已經拜碼頭了,何必還想著嫁人?”他問。

江玉妙專心吃粽子,慢條斯理道:“這就跟放貸一樣,多押幾注。”

她轉向趙郭,又道:“你明日就去回你那親戚,叫他傳話給趙家少爺,有女人約他到鎮淮門見。”

嚴無糾沒再說話了。

夜漸深,回去的路上,嚴無糾坐車頭控繩,唇線緊閉,不時回頭看。

江玉妙躺在車上,枕著粗麻毯,半夢半醒地打盹,迷蒙燈火,人影晃晃。

忽而睫毛一動,啞聲問:“到了嗎?”

嚴無糾道:“還遠。”

她“哦”一聲,打了個哈欠。

他突然張口道:“你若真想人財兩全,最快的還是嫁陳景。”

她合上眼,懶懶道:“是啊,可惜了。”

“可惜什么?”

她沒再回他,像是真睡過去了。

車駛入霧里,馬兒難辨方向,卻只能往前。

他一直記著那個“可惜”。

過了一座橋,又過了幾條街,才漸漸到養濟院東門,隱約見臺階有人坐著,起身同他招手。

江玉妙被喚醒,朝門口人影一瞥,驚詫下馬。

“苗姐,你怎么來了?”

白日里,卓勒下發任務,派苗姐打入養濟院。她問,可是陳景的主意?果然不錯。

她拭了拭眼淚,顰下兩彎眉,一種好花插在牛糞上的可憐樣,撲進江玉妙懷里。

江玉妙見啞巴落淚,不明不白的,手足無措,就先把陳景罵了一遍。

偷香竊玉的騷根子,發癲的公雞,早晚沒有好下場。

一陣短促連環罵,忽的,嚴無糾問:“你想在養濟院住下?”

苗姐點頭,見他虎威凜凜,冷睨著她,大有要審訊的架勢,不覺往后一縮。

嚴無糾又問:“你怎么不回平安街?”

苗姐面色一僵,寒毛豎起,手緊住江玉妙。

江玉妙見狀,趕忙道:“算了,我來做主。”

她轉而對苗姐道:“我收你進院里,就當還你一個人情。不過,養濟院不好待,你得有安身立命的本事。”

苗姐不管三七二十一,頻頻點頭,避開嚴無糾目光。

江玉妙將她送去西院,安置好床褥,又點了同房女眷人數,說兩句好話,才回中院去。

嚴無糾在院里侯著,見她推開一扇門,左數第三間。

“愣著做什么,快進來,你不是說要單間嗎?我叫文珠收拾出來了。”

房間不大,卻干凈,青磚素壁。

她一腳跨進門,取火點燈,拎壺倒水,自己喝了,極其隨意,“真累,我要去睡了,明日還得早起,你也早些睡。”

門板嘎達合上,風過,火苗一晃,屋內陷入沉寂。

她離去,留下一些水漬,滴在案上,附在杯口,尤有余溫。

墻那頭,傳來衣物摩擦聲,極輕。

嚴無糾也拎起壺,為自己斟了一杯,未飲,就著燭光,緩步走到墻邊。

許久,他伸指點了點墻面,像是量尺寸,又像在記住這一塊的位置。

末了,一口飲盡,吹滅燈燭,入榻睡去。

次日一早,窗紙微亮,院人大都昏睡,嚴無糾已起身,脫光上衣,伏地撐臂,氣息沉穩,練得一身細汗。

不久,便聽見隔壁動靜,有女子軟糯笑聲。

江玉妙邀了苗姐,替她描眉理鬢。

“前日你給我弄那一身,著實漂亮,你的手巧,往后呀,我還得勞你多幫忙。不過,你可別再給我下毒了。”

苗姐臉頰發燙,含了苦藥般,點頭之間,咽下口水。

她手法嫻熟,動作細致,一筆脂粉,有幾十樣抹法,暈得面色清透,紅潤可人。

一番妝畢,江玉妙起身照鏡,心滿意足,走出屋來,交付給日光,這一照,照得她像塊無瑕之玉。

嚴無糾就在廊下,看她嘴角揚著,似在等人夸一句好看。

一身顏色,艷似春光倒流,飛燕重回,燎得人不忍閉目。

“怎的打扮成這般?”

她眨了眨眼,道:“自然是為了趙家的公子,萬一他看我一眼,心動了呢?”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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