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法子讓柔兒偶遇一下二少爺，機(jī)會(huì)就看她自己如何把握了。”

“二少爺房中已有通房，就是之前甘愿替侯夫人頂罪的鄒嬤嬤的女兒，星兒。”

“那不打緊，若二少爺目不斜視不喜女子靠近，咱們才需要費(fèi)腦子，他既然是有通房的，那么柔兒就可以試一試了。”

“是，奴婢這就是去找方媽媽吩咐。”

夏日暑氣頗種，白天尤為赤熱，街上的路人都少了許多。離皇城東直門只有半盞茶路程的千玉胡同里，武德司正堂東次間里，指揮使常大人正跟麾下其他幾位正、副司官商議完幾件大事，隨后就讓大家散了。

“柳浪，留下。”常大人唯獨(dú)叫住柳浪。

屋子四個(gè)角落都擺上了冰盆，常大人身后有兩個(gè)丫頭正替他打著芭蕉扇，他蹙眉揮揮手，兩個(gè)丫頭立即躬身退下并帶上門。

“我留你說話，你應(yīng)知是何事吧？”常大人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眉頭依然蹙著。

“知道。屬下問心無愧。”

“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讓御史去參端王？還有那幾戶聯(lián)合告發(fā)端王的，也是你背后搜羅起來攛掇他們?nèi)プ龅陌桑俊背４笕耸种赣昧η脫糇雷樱叭羰嵌送跏潞蟀l(fā)覺，我們武德司又多了一個(gè)政敵。”

“師父，端王如今已是周郡王，連封號(hào)都沒了。況且他這滿腦肥腸的模樣能當(dāng)儲(chǔ)君么？”

“就算如此，也輪不到咱們?nèi)ジ鷬Z嫡之爭沾邊。你是不是暗中投靠了寧王或者誠王？”常大人不懂柳浪為何突然多此一舉，他們與端王并無利益糾葛，常大人曾跟柳浪說過不必站隊(duì)任何一位王爺。

柳浪突然笑了一下，“我可沒空跟這些個(gè)王爺沾邊。不過就是端王品行不端，遲早被人擺弄下來。這不順手的事么？隨大流，體察民情，教訓(xùn)他一下罷了。”

常大人上下打量柳浪，這個(gè)年輕人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有膽識(shí)有眼光，做事也足夠狠辣不留情面，這是最好的一把刀，如今卻有些看不透他。

“師父，您還記得皇上曾單獨(dú)召見過我么？”

常大人卻擺手，“皇上單獨(dú)讓你們查的東西，你們最好也別告訴我，咱們各司其職。”

“不，我必須提醒師父，您也不能隨意站隊(duì)，因?yàn)榛噬厦也榈木褪嵌嗄曛埃瑢m中純妃枉死一案，還有宮中老人傳說純妃有一流落民間的孩子。”

當(dāng)時(shí)皇上登基不久，根基尚不穩(wěn)，極其寵愛溫柔美艷年輕的純妃，之后，純妃因卷入宮斗巫蠱事件被打入冷宮，太后賜死。

常大人回想了一下，“我記得此事。當(dāng)年，我還只是個(gè)探事司暗衛(wèi)。”

“此事已有眉目。”

“哦？”常大人臉上浮起笑意，“若是此事辦成，皇上必定會(huì)更器重你。”隨后補(bǔ)充道：“但是細(xì)節(jié)不必與我說。等到物證人證齊全，你就回稟給皇上吧。我知曉，純妃和她腹中孩子是皇上多年以來的心病。”

待常大人離開武德司，出去辦事后，柳浪也離開千玉胡同，到祿康街的寶熠閣，他手中有一支綠寶石蝶戲雙花鎏金簪子，另外想再買一套同樣鑲嵌綠寶石的首飾送給章知顏。

她的帕子、腰帶、珠花皆在他手上，而他也想送她一套首飾，算是定情信物。

挑選了一盞茶的時(shí)間，柳浪買了一條珍珠嵌金綠寶石項(xiàng)鏈和一對(duì)足金嵌綠寶石手鐲，滿意離開，掌柜的親自送至門口。

待他離開，戴著幃帽的廖卿才從角落出來，她撩起面紗問掌柜的，“方才那位大人挑的什么好東西，我也瞧瞧。”

原本廖卿還在禁足，因護(hù)國公辦喜事，廖川迎娶簡親王府大小姐為世子夫人，她被放出來后，再未與章知顏見過面。

今日出府想買些昂貴首飾討好新嫂嫂陸瑤，不曾想又遇見讓她傷心又掛懷的柳浪，見柳浪挑選首飾，她躲到一旁暗中瞧著，越瞧越覺著柳浪英俊不凡，突然想明白，他若是不喜女子又怎會(huì)來此挑選女子佩戴的首飾。

“這位小姐，方才那位大人挑的是綠寶石掛的項(xiàng)鏈、手鐲，絕品。不過相同式樣的還有藍(lán)寶石、碧璽石、黃寶石的，您看看。”

廖卿一看托盤上的成品，果然好看，珠光絢麗熠熠生輝，一問價(jià)錢，五千兩銀子，心情忽然沉重起來，不知柳浪買這些送給誰，抑或是榮國公要給柳浪定親了，所以柳浪出來買首飾放入彩禮之中？

“剛才那套綠寶石真是絕品？”廖卿忍不住問。

“當(dāng)然了。京中有名的珠寶工匠洛師傅打造的，很多頭面、飾品，他只打一套，至于那些寶石搭配鑲嵌式樣，他也只用單色寶石。若是多種寶石鑲嵌進(jìn)同一飾品，式樣就只一種。夫人千金們都是知曉的。”掌柜見廖卿表情不對(duì)，以為她是因買不起所以撂臉子，笑道：“您若真看中了，價(jià)錢好商量。”

“您看，這幾套黃寶石、藍(lán)寶石、碧璽石的式樣跟那套絕品是一樣的，不過就是鑲嵌的寶石顏色不一樣罷了。您買了這些，也是絕品。”

“也就是說，那套綠寶石的，僅有一套？”

掌柜心道這位護(hù)國公府小姐怎么是個(gè)死腦筋，都說這么明白了，她還癡癡的，“是。不過其它寶石的也很好看，同樣價(jià)值連城，您。”

他話還沒說完，廖卿就轉(zhuǎn)身走出去，她的眼淚都快落下來，柳浪不是不喜女子接近，只是不喜歡她而已。原本她想忘了他的，不知怎的，就是忘不掉。

是夜，月照閑庭，竹深蟬鳴，荷風(fēng)送香。

章知顏并未歇息，正看著新開胭脂鋪?zhàn)拥倪M(jìn)賬，心中歡喜，果然在京城好地段，容易做生意。

突然，窗口有聲響，她立即起身，拔下頭上的簪子緊握手中。

下一瞬，一個(gè)人影閃進(jìn)，卻是影三，“屬下見過章三小姐。”他改了稱呼，如今章氏已不是任何人的夫人。

“你怎么又來了，我說過，已不用你保護(hù)。”

影三將手中盒子放在她的書桌上，“柳大人派屬下送禮給您。屬下告退。”

“等等。”章知顏叫住他，隨后打開盒子，看見一套綠寶石首飾跟一支綠寶石簪子，“這也太貴重了，我不能要。你拿回去吧。”

影三心想這章氏又拒絕主子，主子定會(huì)發(fā)大火，他才不去觸霉頭，恭敬道：“屬下不敢。不如您親自送還給柳大人？柳大人不是在武德司就是在銅雀胡同的別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