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竹道：“催情之物，名喚‘誘春’。這種藥不可能是高門大戶里有的?！?

章知顏將這兩包藥藏進(jìn)自己袖中，“你倆是說實(shí)話還是等死，想仔細(xì)了?！?

綠荷將媚兒、柔兒口中破布條取出，倆人在地上連連磕頭。

“這真不是奴婢的?！比醿涸缫芽薜锰闇I橫流，用袖子擦了擦。

炎天暑熱，二人滿頭大汗，一邊求饒一邊哭，媚兒咬唇不敢說話。

“你們不說實(shí)話也不打緊，我直接稟明二老爺，讓他發(fā)落便是。四少爺畢竟是二老爺?shù)挠H兒子，在這即將參加秋闈的節(jié)骨眼上，他好好在書房讀書，你們藏著這藥是何用意？與二老爺說道說道。”章知顏說完便站起身來，“給臉不要臉，給活命機(jī)會(huì)也不要，可怪不得我?！?

媚兒撲過來，抱住章知顏的腿，“三小姐，奴婢一萬個(gè)膽子也不敢謀害四少爺。是二夫人說四少爺沒個(gè)貼心人。還說奴婢若實(shí)在是不得少爺寵愛，再用這藥不遲。總歸是要教少爺人事的?！?

“等會(huì)兒去老爺書房，你們可愿意說實(shí)話？若是愿意，我就讓你們活命。若是不愿意......”

柔兒突然大聲哭起來，“奴婢若是說了夫人的不是，夫人也不會(huì)饒了奴婢們的?！?

于她們而言，出賣郭氏，也是死路一條。

“若你們真敢說實(shí)話，我自會(huì)安排你們的去處，若不說實(shí)話，四少爺?shù)脑鹤?，你們待不了，老爺定?huì)把你們的身契交給人牙子，到時(shí)候，你們的去處還真不好說。”章知顏?zhàn)?，目光在她們臉上游移?

媚兒像是下定決心，“奴婢愿意說實(shí)話，只求三小姐庇護(hù)。”

柔兒看看媚兒，她都供出夫人了，自己也只能跟著點(diǎn)頭。

“主子，老爺夫人從簡(jiǎn)親王府回來了。”方媽媽站在門口稟道。

“很好。等郭氏進(jìn)內(nèi)院了，咱們就去找父親。若郭氏找我，就拖住她們?！?

“是，主子?！?

須臾，章知顏就帶著一大群人來到父親章仲期的書房。

“見過父親，父親萬福。”

“你不是在喜宴上不舒服，回府歇息了么？晚膳可用過了？”

“回稟父親，女兒才從承驍?shù)脑鹤舆^來，無心用膳，有一事請(qǐng)父親定奪?！闭轮佌f完就把袖中兩包藥粉放在書桌上。

章仲期眉心擰緊，“這是何物？”

“你們說吧?！闭轮?zhàn)叩揭贿叄G竹和陳媽媽用力一推，媚兒和柔兒就跌坐在地。

她倆顫顫巍巍給二老爺行禮，稟明自己的身份，又磕磕絆絆說出郭氏讓她們伺機(jī)下藥的事。

章仲期怒道：“住口。拖出去賣了?！彼拦弦彩潜砻尜t惠，竟真的對(duì)庶子如此刻薄。

二人來不及求饒就被堵上嘴，任由婆子拖出去，章知顏使了個(gè)眼色，方媽媽跟著老爺身邊的嬤嬤一起出去了。

“父親，從前咱們一直粉飾太平，假裝和睦，母慈女孝，如今這事，您看如何處置？”章知顏看著章仲期，“我姨娘自從跟了您，補(bǔ)貼進(jìn)去的家用不少了。首飾、鋪?zhàn)佣冀o郭氏，她還這樣暗中下手，不是要?dú)Я顺序斆?？?

章仲期蹙眉，他點(diǎn)頭道：“你去吧，我會(huì)跟你母親說明白的。”

“能說得明白么？父親總是這般好說話，所以郭氏根本就不怕您。她的兒子一事無成，承驍卻頗有出息，所以她心里嫉妒著呢。且她手上的銀子要留著給三哥娶媳婦，順便貪了我還公中賬目的兩千兩銀子?！?

“別再說了，如今是你母親管家，她也不容易?！?

“父親此言差矣，她過得挺容易的。盡管咱們是侯府二房，吃用皆是公中銀子。除了三哥額外使用的花銷，母親會(huì)平賬，其它的根本不用管。哪怕母親覺得大伯母不好相處，仍舊在這府中度日，就是因?yàn)槟苷脊械谋阋??！?

章仲期無奈道：“知顏，你如今和離回府，就別糾結(jié)這些事了。老夫人尚在，不可能分家?！?

“倘若大房惹了禍?zhǔn)禄蛘呷缛橇说準(zhǔn)?，您一人承?dān)不起呢？咱們?nèi)家黄鸬姑?？”章知顏?zhàn)呓徊?，逼問二老爺，“您總是這般不管不顧不問，二房不像樣，同樣，大房也是?！?

“那此事，你想怎樣？”二老爺發(fā)現(xiàn)他這女兒也是個(gè)不依不饒的性子。

“郭氏不是從我姨娘手上弄了個(gè)書畫鋪?zhàn)用?？這鋪?zhàn)咏o承驍，如何？他也是您的兒子，日后娶妻若是連彩禮錢都沒有，像話么？”

章仲期點(diǎn)頭，“我原本也是想給你弟弟的，你放心，承驍?shù)氖?，我不?huì)不管，也不會(huì)讓他難堪?！?

“那最好。女兒告退。”章知顏說完就離開書房，對(duì)于這個(gè)父親，她也是失望的。

翌日一早，章仲期下朝后就去郭氏的南跨院，二人關(guān)上門大吵一架，郭氏氣得砸了一套青花瓷茶盞。

“那書畫鋪?zhàn)?，地段好，原想著每個(gè)月都能有進(jìn)賬，我才從秦氏那賤人手上盤過來沒幾日，竟又成了章承驍?shù)?。我就知道老爺偏心庶子?！惫项j然坐在榻上，眼中滿是不甘。

“夫人喲，您就不該派那兩個(gè)丫頭去四少爺那兒，她們倆個(gè)背主，把您供出來，老爺才大發(fā)雷霆。”郭嬤嬤讓丫頭進(jìn)來收拾一地的碎片。

“哼，也是章知顏那狼心狗肺的東西，巴巴地去老爺那里告狀。果然，小妾、庶子女都是養(yǎng)不熟的?！?

“夫人，您如今管家，就趁機(jī)把大夫人的心腹除去，總算輪到咱們二房撈油水了?！?

此時(shí)，有婆子來稟，“二夫人，曹御史夫人來了，說要見您。”

“快請(qǐng)?！惫闲那橛趾昧诵?，才當(dāng)侯府的掌事者，就有其她夫人來拜訪。

曹夫人被迎進(jìn)南跨院，只見這院子滿目青蔥，樹蔭連廊，花影疊枝，甚是好看。

“見過章二夫人。”

“曹夫人，昨日宴席才說要再聚，今日就來了?？煺?qǐng)進(jìn)?！惫舷氲阶约旱膬鹤诱鲁袠I(yè)尚未說親，這曹夫人平素又喜歡做媒，心中竊喜。

曹夫人接過茶盞喝了一口，笑道：“明人不說暗話，今日我來是想探個(gè)口風(fēng)?！?

郭氏笑得合不攏嘴，“您說。”

“三小姐剛和離回來還沒著落吧？京兆尹譚大人的嫡次子前年也和離了，如今正想再找。譚府家風(fēng)清正，無妾室通房，譚夫人早就在其它宴席上見過你女兒了，說是極好的?！?

聽到是替章知顏說親，郭氏的笑容僵了一下，接下來的談話并不愉快。

不過半盞茶的時(shí)間，曹夫人就準(zhǔn)備離府，到了大門口，卻見端王府的管家、車夫來到靖安侯府，馬車上是滿滿一車禮品。端王府的小廝們正把禮品搬下來交給靖安侯府的小廝們。

曹夫人看向郭氏，郭氏也懵了，“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