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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劍冢詭影

白玉廣場上的寒氣滲入骨髓,王宇撐著劍碑艱難起身。脊背上的九道金紋此刻黯淡如將熄的炭火,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楚。他凝視碑文上“第九任祭品“的血字,忽然發現那些血跡正在緩慢蠕動,像活物般朝著自己腳邊蔓延。

“裝神弄鬼。“王宇并指為劍,一縷金芒劃過地面。當劍氣觸及血痕的剎那,整座劍碑突然透明如水晶。碑體內部浮現出九具豎立的青銅棺槨,每具棺面都刻著與他脊背上一模一樣的金紋圖案。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透過半透明的棺蓋,能清晰看見里面沉睡的身影——從第八具棺槨往前數,七具尸體的面容都與王宇有七分相似。而第九具空棺正緩緩開啟,棺內鋪滿新鮮的血色藤蔓,那些藤蔓上長著的倒刺,形狀恰似縮小版的九霄劍影。

“原來如此。“王宇突然冷笑,指尖凝聚最后一絲靈力點在眉心。這是玄霄子教他的“照影訣“,專破幻術迷障。視野驟然清晰后,駭人真相浮出水面——哪有什么白玉廣場,他分明站在一座巨大的青銅祭壇中央,四周矗立著九根刻滿人臉的圖騰柱。每根柱子上纏繞的鎖鏈都通向中央血池,池中浸泡的正是他在蕩魔鐘里見過的九道虛影!

“咔嚓。“

身后傳來細微響動。王宇猛然回頭,看見第八具棺槨的蓋子正在移動。一只蒼白的手搭上棺沿,手指上戴著枚再熟悉不過的青銅扳指——那是玄霄子從不離身的儲物法器。

“師...尊?“王宇的聲音啞在喉嚨里。理智告訴他應該立即遠離,可雙腳卻像生了根。當棺中人完全坐起時,他看見的是一張布滿黑色經絡的臉。那雙本該溫潤如玉的眼睛,此刻只剩兩個涌動著黑霧的空洞。

“快...走...“棺中人的聲音像是千百人同時開口,夾雜著金屬摩擦的刺耳雜音,“他們...要來了...“

祭壇突然劇烈震顫。七根圖騰柱同時亮起血色符文,鎖鏈嘩啦啦地自動收束。王宇眼睜睜看著師尊的軀體被數十根鎖鏈貫穿,黑血噴濺在祭壇紋路上,勾勒出完整的陣法圖案。更可怕的是,隨著陣法成型,他脊背上的金紋開始不受控制地發燙,仿佛有無數燒紅的鋼針順著骨髓游走。

“啊——“王宇跪倒在地,指甲深深摳進祭壇縫隙。在劇痛達到頂峰的瞬間,他忽然聽見清脆的“叮“的一聲——師尊那枚青銅扳指滾落腳邊,里面掉出半塊殘缺的玉簡。

玉簡接觸到他指尖鮮血的剎那,一段記憶洪流強行灌入腦海:

三百年前的雨夜,玄霄子渾身是血地撞開劍冢石門。他懷中抱著個嬰兒,那嬰兒脊背上閃爍著微弱的金紋。身后追來的不是魔修,而是九霄劍宗七脈首座!凌霄真人手持蕩魔鐘,鐘壁上清晰映出八張痛苦扭曲的面孔——正是前八任神骨宿主。

“你們根本不懂!“記憶中的玄霄子在雷光中怒吼,“九霄神骨根本不是祖師傳承,是詛咒!每代宿主都是...“

畫面戛然而止。王宇大口喘息著醒來,發現手中玉簡已化為齏粉。但這段記憶解開了最關鍵謎題——祭壇四周的九根圖騰柱,頂端都嵌著塊菱形水晶。其中八塊水晶內封存著袖珍劍影,唯獨對應第九根柱子的位置空缺。

“需要...劍魄...“棺中怪物突然劇烈掙扎,鎖鏈繃得筆直,“殺...了我...“

王宇握劍的手微微發抖。他此刻終于明白師尊的布局——玄霄子當年恐怕是故意將神骨植入他體內,為的就是今日能有人摧毀這座祭壇。但問題在于,以他現在的狀態,連根鎖鏈都斬不斷。

“錚!“

清越劍鳴自血池底部響起。一柄通體透明如冰晶的短劍破水而出,懸停在王宇面前。劍身內部流動著星河般的光點,正是他在蕩魔鐘里見過的透明小劍!

“霄河劍魄?!“王宇難以置信。這是九霄劍宗傳說中的鎮派神劍,據說千年前就遺失了。更驚人的是,當劍魄靠近時,他脊背上的金紋突然停止暴動,轉為溫和的脈動。

棺中怪物突然發出凄厲哀嚎:“不...要...融合...“黑色經絡在它臉上瘋狂蠕動,竟組成張陌生的人臉,“否則...輪回...繼續...“

王宇瞳孔驟縮。這張臉他在宗門典籍上見過——九霄劍宗開派祖師,凌霄真人的師尊,清微道君!

電光火石間,所有線索串聯成線。所謂九霄神骨傳承,根本是場持續千年的騙局。清微道君不知用何秘法,將自己的意識寄生在神骨宿主體內,通過祭壇不斷奪舍重生。而凌霄真人胸前的魔宗印記,恐怕正是為壓制師尊意識的反噬!

“叮——“

霄河劍魄突然刺入王宇眉心。沒有預想中的劇痛,只有清涼如水的能量流遍全身。他看見自己的影子在祭壇上扭曲變形,背后浮現出九重劍輪虛影。每道劍輪中央都坐著個模糊人影,從輪廓看正是前八任宿主殘留的神魂。

“原來你們一直在等我。“王宇輕聲道。他伸手握住虛空中浮現的劍柄,九道劍輪同時沒入脊背。金紋蛻變的速度肉眼可見,最終在頸椎處凝結成枚晶瑩劍印。

祭壇開始崩塌。棺中怪物發出不甘的嘶吼,黑色經絡如潮水般退去,露出玄霄子原本的面容。王宇揮劍斬向圖騰柱時,聽見師尊最后的神念傳音:

“第九...劍...斬...因果...“

“轟!“

整座劍冢地動山搖。當第九根圖騰柱斷裂時,王宇看見無數金色鎖鏈從虛空顯現,另一端連接著九霄劍宗各峰。最粗的那根鎖鏈直通凌霄峰頂,鏈身上密密麻麻全是人臉,最新的一張赫然是楚星河!

外界,九霄劍宗上空突然風雷大作。七脈三十六峰所有劍器同時發出悲鳴,修為達到元嬰期的長老們都驚恐發現,自己本命飛劍上浮現出從未見過的血色咒紋。凌霄真人從閉關中驚醒,胸前魔焰紋身不受控制地燃燒起來。

“怎么可能...“他捏碎傳訊玉符,聲音里帶著千年未有的慌亂,“立刻啟動護宗大陣!那小子在斬...“

話音未落,一道橫貫天地的金色劍光自劍冢方向劈來。護宗大陣的光幕如薄紙般被撕開,三十六峰靈脈同時暴走。最詭異的是,這道劍氣掠過各峰時,竟精準地只斬斷那些帶有血色咒紋的鎖鏈,未傷及無辜弟子分毫。

煙塵散盡后,王宇持劍立于劍冢廢墟。他背后懸浮著九柄形態各異的虛影劍器,每柄劍都對應一根斷裂的圖騰柱。腳下祭壇早已化為齏粉,唯有玄霄子的青銅扳指完好無損地躺在灰燼中。

扳指內側刻著行小字,在陽光下泛著淡淡金輝:

“為師騙了你,九霄神骨實為'弒神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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