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灰霧散盡之日，同學們，你們想要做什么？”

“灰霧散盡...我想...找到他們...問問他們為什么...要拋棄哥哥...”

“叮叮叮！叮叮叮！”

輕微的鬧鈴聲伴隨著極大震動砸落在馬九鳴的腦袋上。

五點三十分。

“原來...是夢...”

馬九鳴揉了揉腦袋和眼睛，一個鯉魚打挺迅速爬了起來。

“開始鍛煉。”

地板上，馬九鳴開始有節奏的拉伸，伴隨少許深蹲和拳擊運動。

五點五十五。

他收拾好書包，一個箭步跳躍樓梯，習慣般的拿走桌上的面包，開始套鞋。

不過今天，門口的衣架上，多了一件外套。

開門，門外是淡淡灰霧，門內和哥哥的嘮叨。

少年沒有回頭。

“半小時，適應霧氣，慢跑，強化心肺，抵達學校。”

少年的低語很輕，但念頭很足。

“開始計時。”

黑暗中，路燈下。

弟弟在前，哥哥在后。

一個在灰暗里，一個在暖燈下。

安福社區，華國江南區滁市的某個不知名小社區，參照舊歷，這里曾經叫千秋。

人口約過十萬，但之前，是如今的五倍之多。

安福綜合學校，前身是原千秋九年制學校，伴隨著新歷來的社區化的整合，讓其成為了唯一的綜合學校，但不包括舊歷的大學。

如今的華國，大學被集中在了僅有的四座大城之中。

而原先的城市都變成了社區，至于鄉鎮....早已充斥迷霧，無人問津。

六點三十，是太陽升起的時點，霧氣像是懼怕陽光般會消散，人類社會的運轉，從此刻開始。

但太陽升起的時間愈發的拖延。

這是馬九鳴自己記錄的發現，可官方對此卻無從表態。

馬九鳴微微喘氣，看著右手處的腕表，大步邁進校門，小步進走班級內，安靜的坐了下來。

教室內已經坐滿半數席位，大家都翻閱著自己的書本，按理來說，紀念日后的第二個月就是高考。

高考依然是當今社會普通人翻身的唯一機會。

新歷開始以來，高考雖變了形式，但無論如何，都是為了應對裂縫所帶來的危機。

老生常談般的，有一道道無形的高墻在開始壘起，上下分層自古就是“規矩”。

“九鳴，你想好了嘛？進研究院對你而言實在是屈才了，盡管這是第一年試點，但我還是覺得，參加覺醒才是你的最優選擇。”

未等馬九鳴落座，同桌王孬湊到他面前說道。

“王孬，你是為什么要參加覺醒呢？”馬九鳴緩緩問道。

王孬拍了拍腦門，打了一個飽嗝，散發出陣陣“酒精氣味”...思索良久。

“人活著，不都是想證明一下自己...我大概，是想逃避一些東西吧...當然，也有本能的對未知的沖動。”

馬九鳴不語，對于高中生而言，不...這是時代給與所有人的壓力，但顯然，王孬除外。

“就為了逃避考試？逃避學習？以及...遠離你的父母？”

王孬捏了捏臉，轉頭看著馬九鳴，“你說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我其實已經無所謂他們了，其實我也想證明一下，我自己可以選擇好自己的路，不是他們口中，除了讀書一無是處的書呆子。”

“怎么說呢，換而言之，我被誕生下來，如果只是為了充當社會的小螺絲釘，我會很窩火，一輩子活在他們的嘴巴里面，真的很壓抑。”

“我真的很想...活一回自我。”

“你呢？閣樓‘小姐’？為了...你哥哥？”

馬九鳴看了看周圍逐漸來齊的同學，各個都滿是疲憊和困倦。

“我只想和哥哥踏踏實實的在社區里過完自己的余生，大家小家，我并不是很在乎，他們應該也是如此吧。”

“你的志向如此‘超現實’，我理解不了，但是尊重你。”

王孬轉過頭看著四周，又看向馬九鳴，“迷霧的加速化必然是趨勢，普通人如果不覺醒胚胎進而走進裂縫勢，勢必會受到外界迷霧的侵蝕，壽命減短已是不爭的事實，哪怕官方未發布通知，但這已經成為...至少安福社區的人都已經默認。”

“迷霧也好，周邊滲透進來的灰霧也罷，我們已經和其朝夕相處了，如同生物進化一般，優勝劣汰。”

“馬哥這些年的衰老，想必和他天天與獵人接觸有關...”

“就算你進了研究院，沒有獵人團隊的探索，你也無法保證能研發出相對應的藥物去救你哥哥...”

“即使研發出特殊藥物...也不保證你能優先使用...”

“何況你不一定能考上研究院。”

“我們都只是普通人，放在以前，都稱呼我們為‘小鎮做題家’，改變不了未來的...”

王孬的話還沒說完，馬九鳴的臉色早已表達出他的不悅。

“王孬，你沒必要刺激我，咱倆都一樣，其實...你并不孬，或許你覺醒之后，真的能按照你自己的意愿生活。”

馬九鳴并未理會王孬，打開厚厚的復習書本開始翻閱。

“九鳴，希望...你也是。”王孬不在多言，只是默默的嘟囔了幾句，“我們都只是最為普通的凡人...”

“我們也只能盡最大努力，去做認知里，最合適的事情...”

試點的第一年，誰都不知道考試考什么，文考也好，武考也罷，乃至覺醒考核也都是私下揣測。

當然，全國統考的形勢之下，邊遠地區的安福社區得知考試消息的時間都遠遠落后其他地方。

六點五十，早課鈴聲開始傳播，眾人都已入座開始準備今天的課程。

覺醒，官方給出的解釋是，每個人在出生之始體內便蘊含無法言喻的特殊種子在經歷生根、發芽、開花、結果后誕生出蘊含偉大力量的胚胎。

每個人的胚胎皆不相同，現狀、顏色、大小、紋路、重量等變量都無法考量。

而且...個人體內是否擁有種子，如何生根，以至后面的階段都無從得知。

根據民間黑話傳言，有些胚胎甚至需要誕生者吞服后方可顯現能力。

在過去的30年里，聽聞只有極少數的人成功結出了胚胎，這些人，有的被招安，有的憑借胚胎孕育的特殊器具、特殊能力自稱為“獵人”，穿梭在裂縫內外和迷霧之間。

或許早在30年前就有覺醒，又或許一直存在，但對于大眾而言，一切都是未知。

總而言之，在歷史的車輪滾滾下，新歷29年，相對穩定統一的體系得到成立，新策開始擬定。

至此，整合運動的進程開始加速，同時，世界另一面的探索也得到了加速。

而新策的唯一目的，就是加速胚胎的形成，人工干預制造出，大量的覺醒“獵人”！

師夷長技以制夷。

這是古人的智慧，裂變時代產生的特殊能力，就是要利用其去反其道而行之。

裂縫內的世界，充斥著眾多未知和機遇，曾有學者斷言，這是一扇大門！

我們需要丟棄當下的世界，去門內的世界生存！

又或者是。

我們一直生活在門內，現在，門開了，我們需要走出去！

無論如何，裂縫內的食物則是人類當下探索的核心。

至于平常的灰霧和龐大的迷霧...仍是未解之謎。

探索未知，仍然是亙古不變的主題。

七點，在說不上明朗的陽光照射下，班主任厲海看著全員落座的班級，眉頭稍緩，走了進來。

保溫杯，邊分頭，微胖的肚腩和干涸的煙嗓，誰又曾知曉，厲海曾是一名退伍軍人。

“同學們，今天氣氛有些沉重啊...但是沉重是應該的，再過十分鐘，上面相關部門安排的特殊部隊就會抵達咱們學校。”

“當然，我也是剛剛才接到的通知。”

“世界開始變得不真實，但我希望同學們的心還是要一直堅定的。”

“咱們千秋...哦不對...安福學校，因為相對偏僻，所以來的晚了些，你們肯定也通過老馬家的廣播頻道聽到了一二，但那畢竟不是官方消息，同學們...”

厲海看著底下的學生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

目光兜兜轉轉落到了馬九鳴的頭上，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隨即，眼神環繞整個教室，除了少數班級“皮猴子”和少數同學顯得有些躁動之外，都坐的筆直的看著他，男女皆是如此。

厲海嘴角微俏，想必內心也多了幾分自豪。

“看來大家都做好準備了，或許，這就是我們為什么五千多年一直綿延不斷的原因吧...倘若我年輕個十來歲...”

“砰！”

話語未落，門卻被踹開了。

“咳咳...迷霧淡了，我還有點不適應呢。”

聲音漸緩，一道瘦弱的身影站立門口，彎頭瞇眼盯著屋內的學生們看著。

同學們都被這突入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

馬九鳴逆著光影看去，那人似乎較為瘦小，還有著一頭的卷發。

為等他觀察仔細，那男子隨意的往地上丟了一顆形似手榴彈的橢圓體，一陣白光閃爍，他下意識的捂住眼睛。

閉眼之后，只聽聞那男子好像說了句什么...

“小崽子們~，準備好迎接你們的覺醒日了嘛，或者說，準備好上路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