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宮敲起了風雷鼓，掌教馬鈺出關了，在召集全教還在山上的三代弟子議事。

馬鈺身居主位，郝大通在一旁落座。

臺下，趙志敬、尹志平、崔志方、王志坦、張志光等三代弟子依次坐開，程瑤迦因是俗家弟子，位列末席。

這些人當中，趙志敬身為首座弟子，是全真武學擔當，在暮江發跡之前，馬鈺等人是這么認為的，屬于瘸子里挑將軍，矬子里拔大個。

當然，他們現在不知道，程瑤迦已經突破了任督二脈，戰斗力可能還是比不上趙志敬，但內功碾壓，超越只是時間問題。

李志常是馬鈺弟子，屬于行政人才，一直以來負責中原武林的交涉任務。

尹志平就比較綜合，武功不錯，行政能力也好，主要是博學，否則也不會讓他編纂《道藏》。

剩下兩個，就是存在感低至沒有的炮灰人物。

可這些人，偏偏是全真教的中堅力量。

馬鈺召集眾人，是因為李志常帶回了一個消息，前些日子趕來終南山接丘處機和王處一一眾弟子去黃州助戰的宋軍回到黃州這一路都沒有看到全真人馬，數百人，就這么失蹤了，黃州守將王鑒、黃文二人覺得是蒙古宗王口溫不花發覺了全真教動作，派遣精兵從半路攔截了。

重陽宮議事殿內，眾人眉頭擰成疙瘩，殿外也是陰云如墨。

這陰云自然也罩在了暮江頭上，不過他的陰云不是數百弟子失蹤，而是山腳下那頭死牛。

這年頭殺個把人沒啥關系，但是殺了人家的耕牛，麻煩可大了。

“咋辦？百姓鬧騰事兒小，但殺耕牛是犯了國法，就怕他們鬧到官府衙門。”

“江哥，若需要人頂包，我可以。”

“我是那種會讓人頂包的人嗎？唉，我也沒問你，我是在問我自己，我在這邊活這么大沒見過它，我踏馬以為是野牛，早知道是人家全村兒的希望，我還不如找個人拍呢！”

楊過腦袋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道：“嗯，你拍我也行！干嘛拍他呢，我和我郭伯伯上山的時候，我家的驢子不小心吃了人家點兒草料，全村人都不樂意了，鬧了好一會兒，唉，要么告訴師父？”

暮江尋思了尋思，搖搖頭，道：“別給師父添亂了，她開會呢。”

“那可咋整？”

“別急，我想想。”

暮江和楊過二人就這樣蹲在黃牛的尸體前，大眼瞪小眼。

暮江撓了撓頭，此刻的他比見不到小龍女還心煩，東明峰豹林峪村有些底蘊的，在前世他去西安旅游的時候，去過這個村子，印象深刻。

二十一世紀，那個村子更名為抱龍峪村，這村子因為唐代太子李承乾出生于附近的天子峪，長孫皇后抱其出峪而有了這么個名字，宋代時仍保留這一歷史淵源。

而且，北宋有個很著名的隱士種放在這邊隱居過，講過課，收過徒。

總而言之，這村子的人不好惹，鬧到終南縣縣令那兒去，還得掌教出面。

“過過，你說它為啥會跑到這里吃草？”

楊過搖搖頭，道：“我哪兒知道？”

暮江抬起頭，目光炯然地盯著楊過，道：“它肯定不安好心！”

楊過不理解，“江哥，一頭牛兒，能有什么壞心眼？”

暮江抿了抿嘴唇，湊到楊過耳邊，嘀咕了幾句，楊過眨巴著眼睛，問道：“這個辦法，有點兒不那么光明磊落，師父前些日子才和我說，做人要真誠，我在桃花島的時候，郭伯母也教過我，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

“你這小子，怎么換了個師父，還對這些上心了？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不過你記住，知命者不立乎巖墻之下，有人拿刀捅你，你就得想辦法讓他捅不到你，師父要孝敬，但是她教你一些做人道理，有時候想想就好了。”

楊過點點頭，笑的燦爛，道：“就愛聽江哥說話，其實我也不喜歡師父教的。”

“那還不趕緊的去？”

“好嘞……等等，為啥得在活死人墓門口？”

“因為這件事情要解決，龍姑娘那一顧傾城的容貌是最重要的一環。”

楊過起身吹了個口哨，在林子外練劍的半大孩子們烏央烏央地跑了過來，可見楊過這些日子把這些弟子們教育的極好。

九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師妹攥著木劍，四十個穿著短打褲的小師弟揉著練武練酸的胳膊，四十九人擠作一團，小嗓門兒跟麻雀似的，嘰嘰喳喳地問：“二師兄，啥事兒啊？”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咱們趙師伯前幾天掐指一算，天上金牛星，因觸犯天條被貶下凡，蟄伏了幾年，要在終南山作惡，這幾天來了咱們全真教。”

“啊？金牛星下凡？”

“會變成妖怪嗎？”

這年頭的大人小孩都比較純粹，比后世的大學生還清澈愚蠢。

楊過說道：“好了，不要叫了，來幾個有力氣師弟，將這頭牛抬到活死人墓墓門前，現在是辰時，你們先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等酉時初，你們都來活死人墓，過來抬牛了！”

幾個十三四歲的小師弟擼起袖子，蹲在牛尸旁戳了戳逐漸僵硬的牛腿。

“這會不會就是金牛星？”

“它怎么死了？”

“一定是在咱們全真教作妖，被大師兄打死的。”

楊過目光曖昧地看了一眼暮江，道：“剛才咱們師兄在竹林練功，老黃牛忽然過來口吐人言，說活死人墓的龍姑娘會去潭峪河洗澡，教唆咱們師兄藏起龍姑娘的衣服，龍姑娘便會成了咱們師兄的媳婦兒，咱們師兄震怒之下，便將其打死了！”

“啊？這牛會說人話？”

“師兄好厲害，打死了妖怪！”

楊過擺擺手，道：“別鬧騰了，快干活吧！”

暮江終于站起身來，道：“我先回一趟師父那兒，你們到了活死人墓門前，如果有一個婆婆，或者有一個姐姐驅趕你們，你們就說我是讓去的。”

“是，大師兄！”

半大孩子們一哄而散，楊過看著十幾個孩子“吭哧吭哧”地將黃牛抬走，小聲道：“江哥，這么做能行嗎？別人能信嗎？”

“反正師父肯定不信，掌教師公更不信，但他們會假裝相信的。”

“為啥？”

“因為師父和掌教師公的胳膊肘不會往外拐。”暮江從脖子上摘下一個吊墜，道：“過過，你把這個東西拿到山下找個當鋪當了，咱們打死了人家的牛，總得賠給人家，要么明年他們怎么種地？”

楊過拿起吊墜，對著陽光照了照，驚道：“哇，好漂亮，這值不少銀子吧？”

“不知道，換倆小牛犢應該差不多了。”這個墜子是暮江穿越來的這具軀體本身就戴著的東西，是一塊雕琢精美的玉牌，估計是家傳的物件。

沒什么不舍的，原本的家人自己都沒見過，戴著沒意義不說，還給自己添堵，留著就是為了賣錢應急。

一切都準備就緒了，暮江回了師父的別院，提著半袋白面去了活死人墓，這牛得趕緊毀尸滅跡，埋了太可惜，扔了更不行，還不如讓師弟師妹們吃頓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