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過心中那股子戾氣才被摁下來，趙志敬又出言挑釁，當即紅了眼，罵道：“狗賊，你今日再辱我師父，我一定殺了你！”

趙志敬聽他罵得兇，心火更熾。

楊過對自己又咬又罵，偏偏對程瑤迦如此袒護，實在無禮，太無禮了，大步上前，就要繼續收拾楊過。

程瑤迦邁步上前，聲音愈發冷冽，“趙師兄，日前你便欲出手傷江兒，幸而他武藝超群，今日，你還想傷過兒嗎？”

趙志敬被氣笑了，道：“好好好，你竟然如此包庇，今日我便代行掌教之責，先拿下你去閉門思過！”

程瑤迦登時拔出劍來，道：“我怕你不成？”

她竟然敢對自己拔劍？從入門至今，她對門內上下都是禮敬有加，今天她敢對自己如此叫囂，她還當自己是首座師兄嗎？

反了，反了！當真以為教出來一個暮江，她就了不得了？

今日非要給她一點教訓！

此事即便鬧到掌教跟前，也是我占著理。

就在此刻，眾人眼前一閃，一個老態龍鐘的婆婆提著拐杖站在了程瑤迦身前，與此同時，趙志敬只覺得手腕火辣辣的疼，自己竟然沒看到什么時候挨了一下。

他要抓狂了，吼道：“你是何人？”

來人除了孫婆婆還有誰，她擋在程瑤迦身前，冷笑道：“你要怎地？”

“不管你是何人，這是我全真門內之事，勸你不要插手！”

“天下人管天下事，你欺負這孤兒寡母，老婆子看不慣，今日你想對這娘倆動手，就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趙志敬不認識孫婆婆，程瑤迦卻認識，下山買菜的時候，她們碰到過，程瑤迦知道活死人墓的人物和師門極有淵源，向來禮遇有加，只是迫于門規，又從來沒說過話，這個時候她出現在這里，著實讓人意外。

孫婆婆回頭看著程瑤迦，道：“瞧這眼睛腫的，是不是這惡賊欺負你？”

程瑤迦急忙施禮，道：“弟子程瑤迦拜見前輩。”

“好說好說。”

趙志敬觀察著程瑤迦的態度，心知這老太婆不簡單，加上她武藝高強，自己不是她的對手，便道：“這位前輩，并非我欺負他們，而是因為這小賊楊過欲殺同門，晚輩訓斥了他一番，程師妹便出來護短，若都是這般沒有規矩，全真教便毀了?！?

孫婆婆冷笑道：“當老婆子眼瞎，明明是你的弟子辱罵瑤迦丫頭在先，這孩子氣不過才出手，當真不知廉恥！”

也許是覺得“不知廉恥”這個詞用的有點兒輕了，不解氣，孫婆婆又道：“全真教自王重陽以下，便沒有一個好人，瑤迦丫頭這一門出了兩個好孩子，你們卻容不下他，可見你們當真是一群沽名釣譽之徒。難怪我活死人墓和你們比鄰數十年都不來往！”

楊過在一邊大喊：“婆婆罵得好！”

程瑤迦卻在嘀咕，這不是連自己的師父和師伯都罵進去了，猛然，她抬起了頭，兩個好孩子？她眼淚“唰”的就落下來了，跪在地上抓著孫婆婆的衣襟，哽咽道：“婆婆，你，你是不是見過我家江兒？他在哪兒啊？他怎地一夜不回家？”

就說了這么兩句話，程瑤迦便面如淚洗，看得孫婆婆心如刀絞，登時就想說出實話，可轉念一想，全真教門規森嚴，那孩子畢竟是犯了門規，當這么多人的面說出來，對那孩子不好，便道：“好孩子，江兒我見過，不過他安然無恙，你別急?！?

一聽這話，程瑤迦緊繃了一天一夜的心弦瞬間斷了，暈了過去，楊過匆忙上前扶著她，大喊：“師父！您怎么了師父！”

“孩子，你師父沒事，就是累了，喂一口水就好了?！?

趙志敬早氣的胸口幾乎裂開，今天自己被同門侮辱，被外人侮辱，他們看起來倒像是相親相愛一家人，不過他也聽出來了，這老太婆見過暮江，厲聲道：“老太婆，我全真教弟子暮江是不是被你捉了去？”

“與你何干？”

趙志敬再按捺不住，朝著孫婆婆一劍刺去，孫婆婆見趙志敬來勢兇猛，用龍頭拐杖一擋，二人各自退了幾步。

孫婆婆只是隨意一擊，而趙志敬是動了殺心的，后退的非常狼狽。

孫婆婆冷哼一聲，道：“好個雜毛道士，手里倒有些本事?！?

趙志敬感受到了身邊傳來一陣弟子們的竊竊私語，身為全真首座弟子，打不過古墓派的人，這讓自己的臉往哪兒擱？

他雙眉倒豎，提氣于丹田，劍上頓時騰起冷冽劍芒，裹挾著罡風直取孫婆婆咽喉。

孫婆婆面色輕蔑，心中卻警惕萬分，這趙志敬手里是有真本事的，可不能掉以輕心，她拄杖斜立，待劍至三寸時突然旋身，拐杖尾端點向趙志敬“曲池穴”，這是玉女劍法中的“風回雪舞”，被她融到了拐杖當中。

玉女劍法是專門克制全真劍法的存在，如果是正兒八經的這一招，趙志敬當下就得落敗，孫婆婆的這一招，也是曾經看林侍女練劍的時候學來的，沒有相應內功支撐，也沒有相應口訣，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但在趙志敬眼里，這一招詭異刁鉆，急忙后撤，使出一炁化三清劍法，劍影如網罩向孫婆婆周身大穴。

他的一炁化三清比起暮江當日在重陽宮使出來的，要強不少，可是威力遠不如暮江。

打架是要靠腦子的，暮江十八劍連刺一點，才能以點破面打落對手兵刃，趙志敬有多少本事就敢瞄上孫婆婆周身大穴？

加上孫婆婆練習的古墓派武功又是輕盈一路，趙志敬刺一劍擋一劍，從容不迫，她一直在留手，心里還是在想，這雜毛雖是可惡，到底是暮江的師伯，真廢了他，那孩子在教里更難立足。

趙志敬久攻不下，逐漸感到煩躁，冷汗浸透后背，手也越來越軟。

眼看他就要落敗，猛然一個人從趙志敬身后鉆出，一掌朝著孫婆婆拍了過去，孫婆婆只覺得勁風犀利，急忙抬手格擋，上掌相交，孫婆婆退了一步。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孫婆婆登時明白，自己今日絕非此人對手，抬眼看去，這人白須白眉，滿臉紫氣，竟是太古真人郝大通。

他能及時趕來，是因為在趙志敬和程瑤迦僵持不下的時候，尹志平便去告狀了。

“孫婆婆，全真教向來與活死人墓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何故傷我全真弟子？”

孫婆婆冷笑道：“我看不慣這個雜毛小道欺負孤兒寡母，如何？”

郝大通挑了挑眉毛，冷眼看向趙志敬，道：“怎么回事？”

“師叔，容弟子稟告，是楊過小賊欲殺同門，幸而弟子發現的早，阻止了楊過行兇，哪知道程瑤迦要包庇，弟子正與她講道理，哪想到這位婆婆忽然出面阻攔，弟子與她交手，倒不是因為她插手本門事務，而是因為，就是她將暮江捉走了?！?

趙志敬最會顛倒黑白，三言兩語把自己摘得干凈，偏不提是誰先辱罵挑釁。

郝大通對弟子之間的矛盾不會放在心上，聽到趙志敬說是古墓派將暮江捉走了，對孫婆婆怒目而視，道：“我全真教與古墓派井水不犯河水，你何故捉我門下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