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長孫家內府議事廳內燈火通明,氣氛卻冰冷至極。
李天明跟在柳陽身后步入大廳時,立刻感受到數道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他身上,帶著審視、探究、懷疑,唯獨沒有不善。
在沒有直接矛盾的情況下,任何人都會對一名煉丹師保持友善的態度。
這也是李天明,第一次直面長孫家高層成員。
廳堂上首端坐著家主長孫弘,他依舊是一副閉目養神,老神在在的模樣,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下首左右兩側,則坐著長孫家核心的人物。
三脈嫡系代表,長孫博,長孫權,長孫文。
六大堂主,河堂呂梁,戰堂衛宏,商堂張士從,刑堂長孫良辰,山堂朱壽。
沒有一個修為低于煉氣八層,甚至有兩個煉氣大圓滿。
“人都到齊了。”長孫弘緩緩睜開眼,目光掃過全場,聲音不大卻極具壓迫感。
“今日召集諸位,是為議定新設丹堂一事,并推舉李天明小友擔任首任堂主?!?
“秋兒已將李丹師的情況與大家分說過了,諸位有何看法,盡可直言?!?
話音未落,商堂之主,張士從便率先開口,他說話圓滑,卻也暗藏鋒芒:“家主明鑒,設立丹堂,確乃家族當務之急。”
“丹藥之利,關乎家族根本,也關乎我等外門各堂的運轉和收益。”
他話鋒一轉,目光投向李天明:“李丹師年紀輕輕,丹術造詣令人欽佩,這點毋庸置疑?!?
“然則,管理一堂,統籌資源,協調各方,平衡產出與需求,非僅有丹術天賦即可勝任。”
“李丹師畢竟初入家族,對我長孫家的規矩,各堂口的運作,乃至坊市丹藥行情,恐怕都需時日熟悉?!?
“貿然將如此重任交予一人,是否操之過急?”
“不如先設副堂主之位,由李丹師輔佐一位經驗豐富的老人,待其熟悉后再行擢升,更為穩妥。”
他這番話說的極其完美,明面上看似為李天明考慮,實則直接否定了李天明獨掌一堂的資格,意圖塞人分權,甚至架空。
張士從話音剛落,戰堂堂主衛宏便冷哼一聲,聲如洪鐘。
“張堂主此言差矣!丹堂初立,正是需要銳意進取,打破陳規之時?!?
“李丹師天賦卓絕,就該放手讓他施展,以新氣象帶動新氣象?!?
“若再讓那些只會墨守成規、煉丹效率低下、還貪墨成性的老家伙們插手,這丹堂設與不設有何區別?”
“老夫覺得,就該讓李丹師自己全權負責,并且家族全力支持,至于經驗不足?誰不是從無到有?!?
“家族難道連這點試錯和培養的魄力都沒有?”衛宏性格剛直,與商堂張士從,多有利益摩擦。
他深知一個高效,清廉,由真正丹道天才掌控的丹堂對整個家族。
尤其對他戰堂的好處,因此旗幟鮮明地支持李天明,同時也狠狠踩了商堂一腳。
張長從臉色微沉:“衛堂主此言未免偏激,家族資源寶貴,豈能輕易試錯?”
“況且,丹堂產出丹藥,如何分配?定價幾何?與各堂口如何結算?”
“這些牽涉巨大利益之事,若無經驗老道之人把關,極易引發內部矛盾,甚至滋生貪腐!”
“李丹師專心煉丹即可,這些俗務,還是該由熟悉家族事務的人來管!”
“哼!說來說去,不就是想把手伸進丹堂,分一杯羹嗎?”
“你!”張長從怒目而視。
“好了!”嫡系代表長孫權適時出聲,聲音平和卻帶著分量。
“二位堂主稍安勿躁,設立丹堂,推舉堂主,事關家族長遠大計,需慎之又慎?!?
“不如讓這位未來的丹堂之主,說一下他對丹堂的規劃。”
“咳咳!”李天明咳嗽幾聲,離開一之前,讓自己的身影,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各位所說的那些通通都可以答應,但我只有一個要求。”
“什么?”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李天明說出他埋藏許久的目的。
“丹藥所得的利潤,我要一半收益!”
長孫文冷笑:“小家伙年齡不大,胃口倒是挺大?!?
“太多了?!?
“這簡直是非分之想!”
依次分別為商堂之主張士從,刑堂朱壽。
在場眾人反應褒貶不一,李天明也大概摸透了,誰跟誰是一派的。
“不多,丹藥利潤之高,是你們想象不到的,我煉制的回靈丹,一爐成本不過十五靈元幣,轉手一瓶卻能賣出幾十塊的高價?!?
“煉丹不像你們看到的那么簡單,是一份苦差事,天賦努力缺一不可?!?
李天明整理了一下衣裳:“所以,我要一份屬于自己的收益,絕對合情合理。”
“還是多了!”
“良辰前輩,身為長孫家的老前輩,你來給個說法?!?
“為家族付出,這是你該做的,怎么還敢要五成利潤?”
“我該做的?打發叫花子呢,長孫家如此苛待煉丹師,要是傳出去的話……”
“你!”
“夠了?!?
一個平淡卻蘊含著無上威嚴的聲音響起,如同定海神針,瞬間壓下了廳內所有的嘈雜和威壓。
長孫弘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看似渾濁的老眼,此刻卻深邃如淵,目光所及之處,無人敢與之對視。
他先是淡淡地掃了一眼張士從、長孫良辰等人,那目光平靜無波,卻讓幾人心中一凜,下意識地收斂了氣勢。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李天明身上,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審視。
廳堂內落針可聞,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著這位筑基老祖的最終裁決。
“年輕人,有銳氣,有膽魄,是好事。”
長孫弘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你所言,也并非全無道理。”
“一名核心的煉丹師,其價值,確實值得家族給予足夠的尊重和回報。”
他頓了頓,話鋒卻是一轉:“然則,五成之利,于家族整體而言,確難應允?!?
“家族非一人之家族,需平衡各方,維系運轉。丹堂之利,亦非你一人之功,家族的平臺、資源、庇護,皆是基石?!?
李天明心中一沉,知道最大的考驗來了。
他微微躬身,態度恭敬卻依舊挺直腰桿:“請家主明示?!?
長孫弘的目光掃過廳內眾人,最終回到李天明身上,緩緩道:“本座決定,丹堂獨立核算,其煉制丹藥所得純利,李天明個人可分得二成!”
“二成?!”張士從等人臉色一變,顯然覺得還是高了。
“好了,我意已決,無需多言?!?
然后長孫弘再給了李天明一些修行上的資源,比如四瓶養氣丹。
至此,長孫家的第七堂——丹堂,也算正式落地了。
大的利益商量好了,剩下的就是一些殘枝末節。
如選址,人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