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們球隊現任主教練，張~毅！”羅絲主動介紹道：“這是著名經紀人邁克爾·韋瑟利。”

雖然是她負責組織起來的這個局，但從沒有見過對方，而且剛才的語氣中不難聽出“來者不善”的態度，立刻化身中間人，介紹雙方彼此認識。

“你好！”

張毅先一步主動伸出手。

但他也僅僅是將手抬了起來，并沒有伸出身體范圍。

這看似主動示好，實則是另有玄機。

兩人相隔正好兩個小臂的距離，如果是正常握手，大家都要將小臂伸出身體之外。

這是握手禮標準的距離。

但張毅卻只抬手不伸手，對方就必須將整條手臂伸出去才能握住。

又或者上前一小步，主動靠近。

但不論是哪種選擇，都有點主動討好的意思。

韋瑟利察覺到其中異常，但也只能啞巴吃黃連。

如果不握手，那么就是自己的禮貌和教養問題。

于是只好不伸長手臂握住張毅的手，象征性地回了一句“你好”后，將手快速抽回，并有些嫌棄地搓了搓手指。

這并不是覺得臟，而是覺得張毅的做法有些令人生厭。

張毅見狀，隨意將手在自己褲子來回蹭一遍，給予對方回應。

這談判還沒開始，氣氛就有些劍拔弩張了，羅絲感覺有些壓力山大。

她偷偷朝張毅使了一個眼神。

你不是說自己“以德服人”嗎？盡耍這些小花招。

張毅擠了擠眉毛，同樣用眼神回應。

是他先動的手，怎么能怪我呢？

韋瑟利之所以卡點到來，就是想先挑起對方急躁的情緒，為接下來的談判建立心理優勢。

這些都是談判的小技巧，張毅豈會不知。

三人好不容易坐下來，羅絲微笑詢問道：“韋瑟利先生，您喝點什么？”

韋瑟利先是微微點頭，然后看向手表，傲慢說道：“不必了，我趕時間，我們只有兩分鐘的時間，那就直接開門見山了。”

“科斯蒂奇先生想知道，他為什么要從德甲球隊，加入到一支德乙的保級隊？”

“這對于他，有什么好處？”

兩分鐘？

羅絲非常詫異，大腦瞬間宕機。

兩分鐘桌上的咖啡都沒涼透，對方顯然不是來談合作，而是來刁難人的。

“韋瑟利先生，我認為兩分鐘決定不了一名出色球員的未來。”

雖然對方態度傲慢，說話刁鉆，但羅絲的回應足夠專業。

韋瑟利一直盯著手表上的秒針，道：“你們也知道科斯蒂奇先生是位非常出色的球員，很多球隊都在追逐他，而且各方面都要比你們強。“

“恕我直言，我們本是不可能坐在同一張談判桌上的，兩分鐘是我們給出的足夠誠意。”

“現在已經過去半分鐘了。”

這充滿挑釁意味的好意提醒，讓羅絲非常生氣。

同時心里也滿是愧疚地看向張毅。

原本以為自己憑借關系能促成這次見面，起碼是一場公平的會談。

但沒曾想對方上來就咄咄逼人，用兩分鐘的會談時間來羞辱人。

她倒是還好，在職場待久了，這點委屈不算什么。

畢竟雙方的地位和手里資源不平等，對方掌握著談判的主動權和優勢。

但讓張毅一起遭受別人羞辱，這讓她于心難安。

張毅用手輕輕拍了羅絲憤怒有些顫抖的手背，然后遞給她一個“接下來交給我”的眼神，然后也看向自己的手表。

此時距離兩分鐘已經過去38秒。

“還有1分20秒！”

“開始！”

“雖然我現在需要一名好球員，但并不意味著你可以借此來侮辱我們美麗的女士。”

“正如羅絲小姐所說，兩分鐘決定不了一名出色球員的未來。但兩分鐘足以概括一名出色球員的職業生涯。”

“馬里奧·格策，從德國救世主到安聯迷失的棄兒，也僅僅用了一年時間。”

“我想說的是，足球是一個充滿未知挑戰和機遇的世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而它每天都在發生令我們想象不到的事。”

“或許有一天，你會因為這兩分鐘毀掉一名好球員而感到惋惜，也因此窮極一生也找不到更好的球員。”

“但我不會。”

“我能用兩分鐘就看透一名球員，一天有720個2分鐘，我一天就能看透720名球員。”

“而你不僅不能看透，還得去賭他們的未來。”

“你別不信，這是教練和經紀人的區別。”

“如果你覺得我說得不對，今天也不會來這里。”

“如果你覺得我說得對，那么就把菲利普那個家伙給我叫到這里。”

“他的未來應該由他來決定。”

張毅一口氣說完后，將右手抬起來。

“剛好兩分鐘。”

“如果你覺得沒必要談下去，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如果覺得我們有合作可能，我給你兩分鐘的時間，把人給我叫到這里。”

張毅一點也不慣著對方。

既然你不尊重我，我也沒有必要尊重你，這是談判的前提。

你的籌碼雖然是談判的優勢，代表著主動權在你手上。

但在我的眼里，你的籌碼并非無可替代。

“你……”

韋瑟利差點要站起來，但被張毅堅定的眼神給逼退，冷笑道：“看你的意思，今天并不是要來談判的。”

張毅也隨口反駁道：“因為你今天也不是誠心過來見面的。”

科斯蒂奇沒有出現在餐廳，而是讓經紀人全權委托，這已經讓張毅非常惱火。

媽的，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既然要談轉會，球員本人不來算什么回事。

韋瑟利繼續冷笑幾聲后說道：“好，今天的面談是你們無法給我們做出保證，那就到此結束。”

說罷，他將椅子往后挪了少許，準備起身離開。

張毅不緊不慢地從桌上取來一支杯子放到面前，淡定說道：“你想要的保證，在我執教漢堡時就已經給了菲利普答案。”

“這個賽季他為漢堡在聯賽中出戰30場，平均時間80分鐘以上，收獲5球1助，這數據對于球隊的主力來說，是不是有點慘淡？”

韋瑟利冷聲反駁道：“進球數據不足以評估一名球員在場上的作用，況且他又不是負責進球的前鋒，這個進球數已經是隊內第二。”

這個賽季漢堡在進攻端表現簡直是災難，隊內射手王居然是打進6球的中場球員霍爾特比，前鋒集體迷失。

“好，我姑且認為是全隊的低迷導致他數據不好，但你知道嗎，菲利普打進的這5粒進球，有2粒是我執教期間打進的。”

“而且還有一個點球沒有打進，如果打進，他這個賽季一半進球是在我身為漢堡主教練時候打進的，這是巧合嗎？”

眾所周知，衡量一名球員是否是一流球星，不是看他打進多少粒進球，而是在關鍵時候能不能對球隊起到決定性作用。

張毅接手漢堡后，場場比賽都是生死戰，球員能在這樣的壓力下進球，說明他具備成為一流球星的潛力。

而且從賦予科斯蒂奇隊內第一點球手就可以看出，張毅非常器重他。

“所以呢？我認為不論是誰當主教練，科斯蒂奇先生都能進球。”韋瑟利不以為然道。

“那最后兩場比賽呢？”

面對張毅的質問，韋瑟利一時間說不出話。

“我來告訴你，第一場替補踢了46分鐘，第二場首發踢了68分鐘，沒有進球，沒有助攻，甚至點球手都不是他，這樣的數據，你認為會成為球隊下賽季的核心嗎？”

“菲利普的能力很強，但現階段在漢堡不是絕對主力，去其他球隊要從板凳開始，這個風險你覺得值得賭嗎？”

“如果在球技上升期枯坐替補等待機會，他未來的上限會高嗎？”

張毅靈魂三問，直接讓韋瑟利啞口無言。

“那你為什么會認為圣保利能給球員未來，它這個賽季甚至在為保級而戰。”

韋瑟利的話說白了，就是圣保利這個小俱樂雖然能給機會，但施展的舞臺太小了，同樣是蹉跎歲月。

張毅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拿起茶壺，將壺口對準杯口，然后一條細小的水柱緩緩往下倒。

“中國有句古話，酒滿敬人，茶滿送客，等這杯茶倒滿了，我給你的兩分鐘也就到了，代表我們談話結束。”

談判的氣氛剛剛被抬起一點，張毅便直接下逐客令，這波操作令在場兩人非常疑惑。

“如果你不知道說什么，那就把菲利普叫過來，我可以考慮再給你兩分鐘。”

“這茶水，就是倒計時！”

“五...”

“四...”

“三...”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