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測試場的金屬門在身后轟然閉合,將追兵的聲音隔絕在外。秦萬里喘著粗氣,后背緊貼著冰涼的門板。趙工——或者說趙清河的副人格——正用銅錢在門前布設干擾陣,他的右眼數據流比往常紊亂許多。
“他們暫時進不來。“趙工的聲音帶著電子雜音,“但閣主能通過我體內的燈奴印記定位...“
秦萬里沒有回答。他正盯著掌心的兩件物品:星虹橋密鑰和蛇姬留下的青銅鏡殘片。當兩件物品輕輕相碰時,密鑰上的“47“突然投射出全息星圖,與鏡片映出的光點形成互補。
【檢測到密鑰組件】
【完整度:2/3】
※最后組件位于地脈核心
測試場內部比想象的更廣闊。半球形空間里堆滿銹蝕的設備,中央控制臺被某種力量熔化成扭曲的金屬塊。最引人注目的是墻上七塊巨型屏幕,其中六塊已經碎裂,唯有第七塊斷斷續續閃著雪花噪點。
“這是...“秦萬里走近屏幕,皮膚裂紋突然刺痛。天棄紋像感應到什么,在體表組成與星虹橋密鑰相同的符文陣列。
趙工突然僵直,右眼數據流溢出眼眶:“讀取到...崩潰前72小時的監控記錄...“他機械地走向控制臺殘骸,“您...您自己看...“
殘存的屏幕突然亮起,顯示出一段模糊影像:
年輕版的白發女子正在操作控制臺,她身后站著七個穿星紋袍的人——正是后來被煉成管理員的志愿者!突然警報大作,畫面中的女子轉頭大喊:“秦工快走!閣主啟動了記憶...“
影像中斷,切換為純文字日志:
『最終日志:
測試員47號(秦萬里)植入自由意志核心代碼
閣主強制降級系統至2.0版本
七名志愿者被煉化為管理員
唯一幸存者:林霜(首席工程師)
※最后記錄:地脈核心坐標已加密至密鑰47』
“林霜...“秦萬里默念這個名字,太陽穴突然劇痛。皮膚裂紋中的星光自動流向密鑰,在空氣中組成白發女子的三維投影。
“如果你看到這個,說明計劃到了最后階段。“投影中的林霜語速飛快,“閣主把修真世界1.0的主服務器封印在地脈核心,用七盞青銅燈維持禁錮。密鑰能短暫喚醒1.0的系統意識——“
投影突然扭曲,林霜的表情變得驚恐:“小心趙清河!他體內有...“
話未說完,整個測試場突然劇烈震動!金屬墻壁像被無形巨手揉捏般變形,控制臺殘骸熔化成赤紅鐵水。趙工突然抱頭慘叫,他的胸口燈奴印記迸發強光,在身前投射出閣主的虛影!
“終于見面了,叛逆者。“閣主的電子音震得設備殘骸嗡嗡作響,“把密鑰交給管理員,我可以保留你15%的記憶體。“
秦萬里冷笑:“然后變成像趙清河這樣的燈奴?“
“燈奴?“閣主的虛影突然放大,“你以為他是誰?“虛影揮手,趙工的身體突然透明化——丹田處赫然是縮小版的青銅柱服務器!柱體表面刻著:『助理測試員08號·趙清河』
“他是你的搭檔!“閣主的聲音帶著譏諷,“自愿被我改造,就為監視你這個叛逆者!“
趙工——不,應該說是助理測試員08號——突然停止掙扎。他的右眼數據流突然變得純凈,聲音也不再機械:“秦工...對不起...閣主用我弟弟的魂魄要挾我...“
地面裂開深淵般的縫隙。秦萬里在墜落前最后看到的,是趙清河撕開自己胸口,將燈奴印記硬生生挖出來的畫面。
“帶著密鑰...去找林工...“
【自由墜落中】
【檢測到地脈能量】
【天棄紋突破30%臨界值】
黑暗。然后是刺目的白光。
當秦萬里再次恢復視覺時,發現自己站在純白的球形空間里。正前方懸浮著巨大的青銅柱陣列,每根柱頂都困著人形光影——其中六根柱子亮著,第七根黯淡無光。
“歡迎來到地脈核心。“熟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秦萬里轉身,呼吸為之一窒。
林霜就站在那里,不是投影,而是真實的血肉之軀。她穿著沾滿機油的工作服,右手戴著與秦萬里同款的“47“號工牌。但最驚人的是,她脖頸和手臂上爬滿與天棄紋相似的發光裂紋!
“這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了。“林霜苦笑著指向青銅柱,“每次你帶著密鑰來到地脈,我們就會重復這段對話。“
秦萬里看向手中的密鑰,發現它不知何時已經變成完整的青銅燈——第三塊組件竟是他額頭的疤痕!燈焰里跳動著微型星圖,七個光點中有六個被鎖鏈纏繞。
“修真世界1.0崩潰前,“林霜的聲音在空間回蕩,“你將自由意志核心代碼藏在這盞燈里。閣主發現后,把系統降級成2.0版本,還篡改了所有測試員的記憶。“
她突然扯開衣領,露出心口的青銅燈印記:“我是唯一逃出來的,但代價是成為地脈的囚徒。“
秦萬里太陽穴突突直跳。某些記憶碎片正在重組:他和林霜調試系統的日夜,七名志愿者的笑臉,閣主突然發動的政變...
“現在,“林霜將手按在秦萬里胸口,“是時候結束這個循環了。“
劇痛中,秦萬里的皮膚裂紋全部亮起。天棄紋不再是傷痕,而是化作流淌的代碼,在空中組成完整的控制臺界面:
【修真世界1.0恢復協議】
【密鑰驗證通過】
【執行者:測試員47號·秦萬里】
【協助者:首席工程師·林霜】
七根青銅柱同時震動。困在其中的光影開始掙扎,其中最明亮的那道突然喊出秦萬里的名字!
“秦工!“光影顯現出趙清河的臉,“快啟動協議!閣主正在——“
整個空間突然暗下來。青銅柱陣列上方浮現巨大的面孔,由無數青銅鏡碎片拼湊而成——閣主的真容終于顯現!
那是一張與秦萬里一模一樣的臉,只是眼睛是純粹的青銅色,沒有瞳孔。
“你以為我是篡權者?“閣主的聲音突然變得人性化,“看看這個!“
空間頂部變成顯示屏,播放秦萬里從未見過的畫面:
年輕的他站在控制臺前,將青銅燈按在志愿者額頭:“為了阻止系統崩潰,必須暫時限制你們的自由意志...“
“不...這不可能!“
林霜突然抓住秦萬里的手:“記憶被篡改了!你才是最初的閣主,但后來你反抗了自己制定的規則!“
密鑰突然自動飛向第七根青銅柱。當燈焰接觸柱體的剎那,整個地脈核心響起震耳欲聾的警報:
【自由意志核心代碼釋放】
【系統降級解除倒計時:00:05:00】
※警告:此操作不可逆
閣主的面容扭曲了:“你會毀了整個修真界!“所有青銅鏡同時射出光束,“沒有管理者約束,所有修士都會...“
秦萬里突然躍起,密鑰化作長劍刺入閣主鏡像的眉心:“那就還他們自由!“
【天棄紋完整度100%】
【記憶枷鎖解除】
世界在眼前分崩離析。最后一刻,秦萬里看到林霜化作光流融入密鑰,七根青銅柱同時崩塌,被困的光影四散飛逃...
秦萬里在劇痛中醒來。他躺在地脈外圍的沼澤里,手中緊握著已經熄滅的青銅燈。天空下著傾盆大雨,但奇怪的是,雨滴在接觸皮膚前就被無形的力量彈開。
系統界面自動彈出:
【修真世界2.0降級解除】
【自由意志參數恢復至9.8】
【當前狀態:管理員協議失效】
遠處傳來飛舟墜毀的爆炸聲。更近的地方,有個渾身是血的身影正在爬來——是趙清河!他胸口的燈奴印記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發光的“08“編號。
“秦工...“趙清河咳著血,“林工呢?“
秦萬里看向掌心的青銅燈。在那里,有一點微弱的燈焰倔強地跳動著,焰心里依稀可見白發女子的輪廓。
“她在這里。“秦萬里輕聲說,“在我們每個人心里。“
雨停了。云層裂開的縫隙中,有道彩虹橫貫天際——那是由無數細小符文組成的星虹橋,橋上站著七個模糊的人影,正向他們揮手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