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槿淵住的房子破敗不堪，四周冷颼颼的，就連唯一的床板都有些變形。

夜幕降臨，寂靜的夜，有人敲響楚槿淵的門。

來者正是昭蕓的貼身丫鬟小花。

楚槿淵有些驚訝。

竟然是昭蕓派人送來防凍的手霜藥膏。

藥膏是上等的好藥，可惜他并不打算用。

但面對昭蕓的丫鬟，楚槿淵沒多說什么，嗓音淡然地回答，“……奴才有勞大小姐了。”

送丫鬟離開，楚槿淵握著陶瓷的藥膏默不作聲。

精致包裝的外殼讓他看著實在有些諷刺。

沒有猶豫，楚槿淵將用力藥膏扔向窗外，然后看著漆黑的天空笑了笑，神情有些冷漠。

……呵。

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反正是黑心的。

隨后如往常一樣，楚槿淵打開一封緊密包裹的信件瀏覽。

隨即楚槿淵提起筆來，墨跡暈染在紙張上，少年身姿修長瘦弱，手指在月光照耀下顯得格外蒼白病弱。

落筆，楚槿淵若有所思。

“幕樓，匯報一下今天的工作。”

有些沙啞干澀的聲音。

“是。”

隨著月光的照射，一抹黑影出現在少年面前。

從房梁上跳下來的幕樓向楚槿淵點點頭，聲音井井有條匯報著今日的情況。

聽此，楚槿淵無聲地笑了笑。

“楚國的皇帝年邁病弱，時日不多，二皇子與六皇子暗潮洶涌，暗地爭奪著。正是我們乘虛而入的好時機。”

“現如今的勢力也主要分為兩派，一是二皇子，一是六皇子，不過如今看但是二皇子更勝一籌。”

“過幾日，便是賞花宴，根據實際調整計劃。”

楚槿淵靜靜地看著幕樓，眸光漸暗。

“你繼續監視二皇子那邊的動向。”

“是。”

落在紙上的墨水已經干涸了，接下來的路又該如何抉擇呢？

楚槿淵低低的笑了聲，莫名其妙地想到了那個張揚跋扈的大小姐。

……自私自利而且惡毒冷漠的大小姐能不能受得了折磨呢？

幕樓看到楚槿淵手上的恐怖的痕跡，有些擔憂地詢問“主子不抹藥膏嗎？會留下疤痕。”

“不必。”

“我本就不是什么高貴嬌嫩之人。”

亡國流亡之人罷了……何來高貴之說？

楚槿淵垂下眉眼，有些自嘲，回憶在腦海深處涌動。

雪地中，慈祥的母親眼角含淚，但唇角依舊微微上揚，帶著苦澀的微笑。

“槿淵……”

是悲傷滾燙的眼淚融化在少年的臉龐，是蔓延的鮮血染紅了少年的衣角。

觸目驚心的鮮血……

楚槿淵握緊了衣角的錦囊，眸光深不見底。

憤怒，難過，迷茫在心臟里徘徊旋轉，最終變成每天晚上都會做的噩夢。

在這危機四伏的宮闈中，楚槿淵茍延殘喘的活了十幾年。

他知道怎么笑、怎么跪、怎么裝乖、怎么才能讓人放松警惕。

就像個對惡意遲鈍的孩子，被人欺凌數年，仿佛永遠都不會咬人。

他恨……

又怎么能不去恨呢……

楚國與南國之間戰亂不斷，百姓苦不堪言。最終，南國終究敗了。而他的母親也死在戰亂之中。可惜，他卻幸運地存活了下來。

如今潛伏在楚國，又怎么能夠心安理得……？

少年在沉默中掙扎，在孤獨中成長。

幕樓望著楚槿淵，嘆了口氣。

哎，他什么都不能說……

只能期待將來有人可以與主子共同分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