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閉館時的停頓
- 無姓之名
- 梨昶
- 4596字
- 2025-06-14 21:00:26
頭頂老舊的白熾燈管毫無預兆地閃爍了兩下,燈絲發出“滋啦——滋啦——”的輕響,像一架在角落里喘息的破舊風琴,電流不穩的雜音在過分安靜的午后圖書館報刊區里拖得格外綿長。空氣里沉淀著紙張特有的、帶著微塵的陳舊氣味,混雜著偶爾飄來的油墨味,厚重而令人微感嗆鼻。
陸纓猛地從堆疊如山的硬皮文獻里抬起頭,脖頸因維持同一姿勢太久而發出酸澀的抗議。視線有些模糊地掃過腕表,金屬表盤反射著冷光——5:00。閉館時間到了。館內廣播適時響起,冰冷、毫無感情的女聲機械地重復著:“各位讀者請注意,本館將于五分鐘后閉館,請整理好隨身攜帶的物品……”那電子合成的聲音,在空曠得近乎回響的長廊和高聳的書架間碰撞、擴散,帶著一種催促的漠然。
她迅速合攏面前攤開的《廣告符號學演變》,硬質封皮發出沉悶的聲響。纖細的手指從書頁里準確地抽出那張邊緣磨損、塑封下的證件照片也有些褪色的藍色借閱證。指尖捏著薄薄的卡片,快步走向位于出口附近的還書掃描儀區。腳步落在光可鑒人的地磚上,悄無聲息,只有心臟在胸腔里不期然地、一下緊似一下地撞擊著肋骨,那緊迫感在周遭的靜默中被放大得格外清晰。
手指即將觸碰到掃描區上方那點象征讀卡區的、微弱的紅色感應光時,斜前方毫無征兆地、幾乎是同步地伸來另一只手。
那只手比她更快,毫無遲疑。五指修長,骨節分明,手背的青筋微微凸起,連帶著冷白皮膚下清晰的血管紋路都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感和……距離感。指甲修剪得干凈整齊,沒有任何多余的修飾。他手執一張深藍色的硬質借閱卡,動作流暢、精準,帶著一種訓練有素的利落,“啪”一聲輕響,卡片穩穩地覆蓋在那點紅光之上。
“滴——”清脆的電子讀卡音瞬間響起。
陸纓伸出的手指尷尬地停滯在半空,目光像被無形的磁石牽引,不由自主地沿著那只手臂上移。視線掠過純黑、質地精良的運動外套肩線,落入略顯隨性的純色T恤領口,勾勒出緊實脖頸的線條。燈光昏黃的光束正好從上方向下沉落,傾斜著擦過他低垂的側臉,深刻勾勒出高挺冷峻的眉弓,微微凹陷的眼窩,以及那條如刻刀精工雕琢出的、近乎完美的挺直鼻梁。
幾乎就在那光束晃過陸纓臉龐輪廓的一剎那——他的手,連同指間夾著剛移開的借閱卡,猛然頓住。一個極其微小、卻絕對無法忽視的動作凝固。
陸纓的心跳在那一刻漏跳了半拍,隨即不受控制地加速鼓噪起來。她清晰地看見他極其細微地抬起了眼瞼。
“我們……”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生澀的沙啞感,仿佛許久未曾開口說話,又或者是在竭力壓抑著某種翻涌的情緒。那音色和他整個人透出的氣質一樣,是一種獨特的、難以接近的疏離質感。他深不見底的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她臉上,極其短暫地停留了零點幾秒,那雙墨色的眉峰無意識地、輕輕地蹙攏,形成一個短暫的川字紋,隨即又極快地松開、展平。那一瞬間閃過的困惑,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細小漣漪,卻又被他自身強大的沉靜迅速吞噬、撫平。那沉靜太過厚重,甚至讓人感到一種輕微的窒息。“……是不是在哪見過?”
閉館的廣播又一次響起,那冰冷的電子女聲無情地催促著:“本館即將閉館,請各位讀者盡快離開……”
陸纓張了張嘴,咽喉深處一陣莫名的干澀。所有的話語似乎都被他眼中那抹來不及徹底消散就被強行壓下的探究與更深的沉靜凍結了。
“抱歉,”他沒有等她發出任何聲音,方才那一點點困惑的褶皺在他臉上徹底消弭無蹤,聲音瞬間恢復了之前的平穩無波,甚至更冷硬了幾分,“可能認錯了。”他干凈利落地將手中深藍色的借閱卡收起,插回口袋。動作沒有絲毫遲滯,側身一步,恰到好處地讓開了掃描口的位置。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自然地投向斜上方的某個指示牌,或是匆匆經過的某個身影,仿佛前一秒那句令人心悸的問話和他眼神里剎那的波動,從未發生過,只是陸纓這個困倦午后產生的一段毫無邏輯的幻覺。
陸纓定了定神,指腹下的借閱證塑料邊緣傳來一陣冰涼。她將自己的卡片用力按向那點紅光。屏幕上閃過她模糊的照片和名字——“陸纓”。再抬頭時,那個穿著黑色外套的高大背影,已經無聲地匯入門口零散稀疏的人群中。剪裁精良的黑色外套襯得肩背線條利落挺拔,長腿邁開的步幅不疾不徐,帶著一種從骨子里透出的沉靜自信。他一步步向前,最后一點從旋轉玻璃門縫隙涌入的灰白天光吞沒了他的背影,消失得干脆利落。
“喂喂喂!看見沒?剛剛過去那個!”身后傳來壓低卻難掩激動的驚呼,是同系兩個剛整理好書包的女生,目光牢牢鎖在漆曜消失的門口方向。
“看見了看見了!是漆曜啊!法學院大四那個!”
“對!就是他!又剛從校外律所實習回來吧?天,感覺他氣質更冷了……像塊移動的冰山……”
“想什么呢?這種‘孤峰’級別的存在,是多少屆女生心里‘高不可攀’的同義詞知道嗎?聽說他家境……嘖嘖嘖,根本跟我們不是一個次元的……能看上誰啊?”
“漆曜……”陸纓在心中無聲地咀嚼著這個名字。指尖下意識地用力摩挲著借閱證粗糙且有些尖銳的塑料邊緣,那棱角微微刺痛了皮膚。
原來是他。
那個存在于無數女生帶著向往與嘆息的低語中,那個被貼上“可遠觀不可褻玩焉”標簽的名字,像一座難以企及的雪峰。難怪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感會如此具體,像是身體力行地在周圍劃下了一道無形的、旁人無法逾越的界限。
她加快腳步走出圖書館。傍晚的風迎面撲來,帶著都市特有的微涼與塵埃氣息,瞬間吹散了館內凝固滯重的空氣,也帶走了臉上殘留的微不可察的燙意。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將那僅有短暫交集的名字“漆曜”、以及那張英俊得令人過目難忘卻又寫滿疏離與片刻困惑的臉龐,一同按進了記憶深處某個不起眼的角落。
一場尋常的萍水相逢罷了,不值一提。她這樣告訴自己。
陸纓的生活節奏像一臺精密調校過的儀器。課程表、打工時間表、穿梭于學校圖書館和校外那間狹小陳舊出租屋之間的軌跡,構成了循環往復的三點一線。圖書館那一幕偶遇,如同一顆被投入平靜水面的小石子,掀起的漣漪雖在最初讓水面蕩開短暫的波紋,但終究難敵洶涌的現實洪流,很快被日復一日的奔波、疲憊和生活的具體壓力沖刷干凈,沉入水底,再無痕跡。
傍晚六點四十分,窗外的天色已被濃稠的夜色徹底覆蓋,老式小區里高大的梧桐樹只剩下模糊的、墨色的剪影,在風中發出細碎的沙沙聲。出租屋內狹小逼仄,幾件舊家具在昏暗中沉默著,像蟄伏的獸。唯有書桌上那盞光線微弱的舊臺燈,在角落的方寸之地,倔強地撐開一小片昏黃的、帶著暖意的光域。陸纓趴伏在桌沿,手中的筆在筆記本上艱難地移動,發出單調的、有些刺耳的“沙沙”聲。眼皮重如千鈞,沉甸甸墜下的睡意像濃得化不開的墨汁,一波波沖擊著她清醒的堤岸。
嗡——嗡嗡——!桌上那只屏幕邊緣已有細密裂紋的老舊手機猛地發出尖銳的震動聲響,同時亮起刺目的白光,瞬間撕開了小屋的昏暗寧靜。
屏幕上躍動著“周思思”三個字。陸纓劃開接聽鍵,幾乎是憑借本能地將冰涼的聽筒稍稍拿遠了幾公分。
“纓纓!親!救命啊!天要塌了!!!”周思思急切清脆、如同熱鍋上爆豆子的聲音帶著巨大的能量瞬間充斥了整個狹小的空間,“我哥!我哥那個倒霉催的小破店!新招的吧臺小妹來了才兩天!招呼不打一個直接消失!今天晚上店里爆滿,人都要擠爆了!后廚就我哥一個人忙活,我隔著電話都聽見鍋鏟要掄飛了!纓纓纓纓!現在只有你能拉兄弟一把了!江湖救急啊我的菩薩!”
陸纓抬手用力揉了揉酸脹得幾乎睜不開的眼睛,強忍著涌上來的哈欠帶來的生理性淚水:“思思……我今天……跑了一整天……不行了……好困……”聲音都帶著濃濃的倦意,軟綿綿的。
“一小時!不不不,算我求你,就五十分鐘!五十分鐘行不行!”周思思的聲音拔高了八度,背景里鍋碗瓢盆叮咣亂響、人聲沸反盈天的噪音清晰傳來,“你什么都不用干!就往吧臺后面一坐!就負責點個單收個錢!頂多倒個飲料啤酒!真的累不著你筋!纓纓!救命錢我給你按三倍結算!翻三倍!拜托拜托我的親祖宗!!!”
就在這時,出租屋那盞唯一能照亮書桌的老舊吊燈,發出“啪”的一聲極其干脆的輕響——燈管徹底熄滅!仿佛是對所有承諾和訴苦的冷酷嘲弄。完全的、濃稠的黑暗毫無征兆地、瞬間降臨,瞬間吞噬了那方小小的、脆弱的“光之島”。陸纓只能感受到貼在耳朵上的手機傳來的滾燙溫度,以及聽筒里周思思尖銳到嘶啞的懇求聲,還有不遠處透過薄薄墻壁傳來的房東太太拔高的、憤怒的嗓門——正和鄰居為誰該分攤本月突然高昂的電費而激烈爭執。各種聲音,懇求的、嘈雜的、抱怨的、爭執的,像無數條冰冷的細蛇,鉆進她的耳朵,勒緊她的神經。屋角傳來的、因年久失修而特有的、混雜著霉味和濕氣的陰冷氣息,似乎在這一刻變得格外刺鼻。
她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閉緊了雙眼,手機屏幕微弱、幽冷的光芒映亮了她臉上那層被巨大疲憊覆蓋的、近乎認命的無奈。
“……地址發我。”
電話那頭立刻爆發出足以震破耳膜的、如蒙大赦般的歡呼尖叫:“我就知道你心軟你最大好人你是天使下凡!纓纓我愛你!!地址就是‘夜宴’!老地方你知道的!路口進去第一個巷子口!趕緊來!路上小心!!!”電話掛斷前的最后一秒,陸纓還隱約捕捉到周思思用盡全身力氣壓過所有噪音的咆哮:“哥!!!堅持住!再挺五分鐘!我的神!我的菩薩!要來救我們了!!!”
黑暗中,陸纓疲憊地、長長地、無聲地嘆了口氣。摸索著撐住書桌邊緣站起身,憑借肌肉記憶在黑暗中摸索著椅背上的外套。額角和兩側太陽穴的位置,那熟悉的、如同被細繩捆緊般的悶痛,又開始一絲絲地、緩慢地勒緊。
“夜宴”擠在都市里一片新舊雜陳、喧囂混亂地帶的深處。它藏身于一條狹窄的老巷口,店名用刺眼的、閃爍著霓虹燈管纏繞勾勒,像一道強行撕開夜幕的口子。即使還隔著半條街道的距離,那震耳欲聾、飽含重低音的巨大聲浪就裹挾著滾燙的空氣、狂躁的節奏感,毫不留情地破開那層薄薄的玻璃門,洶涌地沖刷著行人的耳膜和胸腔。
這是周思思哥哥搗鼓的融合型小店——外圍是吧臺區域,臨著滿是油煙和人流的巷子口,隔著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能看到街道;里面則完全是煙霧繚繞的燒烤煙火人間,人聲鼎沸。周思思眼尖地捕捉到陸纓推開那扇沉重玻璃門的身影,像終于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撲過來,二話不說就把一個連著收銀機線纜的小型可攜式掃碼器往她脖子上一套,嘴里像機關槍一樣迅速交代:“主要收銀!簡單飲料!可樂雪碧啤酒!雞尾酒讓客人掃碼自己點!先應付著!頂住!”話音未落,就被后廚方向傳來的一聲撕裂般、帶著哭腔的嘶吼“周哥!羊腰子烤糊了!爐子冒煙啦!”給瞬間拽走。
陸纓幾乎是瞬間就被這巨大的喧囂旋渦所裹挾、淹沒。陌生人的點單聲、劃拳聲、催促聲、抱怨聲、音樂里的嘶吼聲,匯成一片幾乎不分貝數的嘈雜音墻,排山倒海般沖擊過來。她必須一次次側過頭,努力將耳朵湊近那些被酒精刺激得口齒不清、語速飛快的顧客。
“冰百威!再來三瓶!”
“兩杯那個什么冰茶!長島的!”
“羊肉串!十串!快點啊姑娘!”
吧臺上方的頂燈調得很昏暗,光怪陸離,偶爾有彩球燈晃過,只能勉強辨識人臉。連接掃描槍的信號也時斷時續,有時發出令人煩躁的“滋…滋…”盲音。每一次掃碼、每一次找零,她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地留意著那些酒勁上頭、動作粗魯的客人伸過來的手或晃動的身體。她感覺自己全身的神經都緊繃到了極限,像一根隨時會崩斷的弦,努力維系著搖搖欲墜的秩序,抵御著從四面八方涌來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壓力。吧臺外側是群魔亂舞的喧囂,酒杯猛烈相撞,餐盤叮當作響。她只能努力低下頭,將目光鎖定在眼前方寸的收銀屏和酒水上,盡力不去在意玻璃窗外路過行人投來的好奇目光,更不去管吧臺內座那些肆無忌憚打量她——這個明顯與這環境格格不入的“救火隊員”的各種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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