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骨癌,兒子白血病,母子二人相繼離世。
這世上最苦的劇本落在了她們母子二人的頭上,像是個天大的笑話。
時杳杳此刻感覺自己腦子都是懵的,她看見陳情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連呼吸都放輕了。
宋枝換了一個輕松點的話題,“看你的氣色比前幾天好了不少...”說著,她的目光若有若無的瞟向了一邊的陳情。
“聽了您的建議,出去轉(zhuǎn)了轉(zhuǎn),心情確實好了不少。”
“嗯,有收獲就是好的。”宋枝笑瞇瞇的看著她,而后從身后的桌子上取來了兩副紙筆,“來都來了,不妨再做個心理測試。”
宋枝將紙筆分別遞給陳情和她,動作輕柔卻不容拒絕。陳情接過紙筆時,指尖微微一頓,抬眼看向宋枝,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怎么測?”時杳杳看著空白的紙張疑惑的問道。
宋枝微微一笑,語氣溫和卻帶著某種微妙的引導(dǎo)性:“很簡單,我會說一個詞,你們把第一時間聯(lián)想到的東西寫下來,不用思考,憑直覺。”
時杳杳點點頭,筆尖懸在紙上,等宋枝開口。而陳情則垂著眼睫,指節(jié)微微收緊。
宋枝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輕輕掃過,“童年。”
兩個人的筆尖同時顫了一下,但只是短暫的停頓之后,時杳杳便寫下了“堅強”兩個字。
而陳情的筆尖點觸在空白紙上,暈開了一小片墨跡。他盯著紙面,呼吸微不可察地加重,直到筆尖穿透過紙張,他才像是回過神來。
“可以了。”宋枝輕輕抽回二人筆下的紙,目光稍許停留在了陳情的臉上。
最后對著他說道:“我想,你也需要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
離開診室之后,陳情一言不發(fā)的走出醫(yī)院大門,像是極為討厭這個地方。
時杳杳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就只是領(lǐng)路往前走,一直走到一個便利店的門口,才餓的停了下來。
時杳杳站在便利店明亮的燈光下,透過玻璃窗看著陳情站在路邊的背影。他的肩膀微微聳著,像是承受著無形的重量。
“要進去吃點東西嗎?”時杳杳輕聲問道,聲音幾乎被馬路上的車流聲淹沒。
“嗯。”陳情點了點頭,先一步走了進去。
而后兩個人就坐在便利店的窗前,默默吃著加熱的飯團。窗外的霓虹燈在夜色中閃爍,將兩人的側(cè)臉映得忽明忽暗。
時杳杳偷偷瞥了陳情一眼,發(fā)現(xiàn)他機械地咀嚼著,眼神卻空洞地落在遠(yuǎn)處某個點上。她猶豫了一下,輕聲問:“你還好嗎?”
陳情的手指微微一頓,“沒事。”
便利店的廣播里正放著一首老歌,旋律溫柔卻帶著說不出的哀傷。時杳杳忽然覺得胸口發(fā)悶,她低頭盯著手里的飯團,低聲道:“其實……”
“過了七點我們再去北愛醫(yī)院看看吧,”陳慶打斷了她,“大多數(shù)游魂不喜歡嘈雜的環(huán)境,一般都是在夜里才會出現(xiàn)。”
時杳杳愣了一下,抬頭看向陳情。便利店的燈光下,他的側(cè)臉輪廓分明,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好。”她點點頭,沒再多問。
兩人沉默地吃完東西,走出便利店時,夜色已深。街燈一盞盞亮起,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北愛醫(yī)院在夜晚顯得格外寂靜。時杳杳跟在陳情身后,穿過人影稀疏的大廳,走上三樓的走廊。月光透過走廊的窗戶灑了進來,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小軒......”時杳杳輕聲喚道,聲音在走廊里回蕩。
沒有回應(yīng)。只有夜風(fēng)吹動窗簾的沙沙聲。
“招魂呢?”陳情無語。
“那你說怎么找?”
陳情拉著她找到了一個相對偏僻的位置,隨后摘下了自己脖子上的玉骨墜,月光下,綠玉墜子泛著瑩潤的光澤,隱約能看到里面白色指骨的模樣。
“你這是......”時杳杳剛想發(fā)問,就被陳情一個手勢制止。
他一手提著骨墜,另一只手卻附上了嘴邊,只見他咬破指尖,一滴殷紅的血珠滲了出來。
接著,在時杳杳的注視下,那只蘸血的手指輕輕的點在了骨墜之上——
“叮——!”
一聲清脆的玉鳴在走廊中回蕩,骨墜突然迸發(fā)出耀眼的綠光。光芒如水波般蕩漾開來,照亮了整個走廊。
下一刻,整個醫(yī)院便如同古鎮(zhèn)那夜一樣,逐漸失色、靜止。
“怎么回事......”時杳杳的聲音在靜止的時空里顯得異常清晰。
陳情凝視著走廊盡頭,帶著她一步步找去:“聽說過通靈嗎?”
“通靈?”時杳杳跟著陳情的腳步,走廊的月光映照下如同水底般扭曲,“你是說......”
“就是讓人類和其他生物溝通,包括靈魂。”陳情停在304病房門前,骨墜的光芒突然變得刺眼,“這是一千六百年前虞山的秘術(shù),除了虞山的圣女,沒有第二個人會用。”
他輕輕轉(zhuǎn)動把手,“這條骨墜便是...”他頓了頓,接著說道:“便是最后一位虞山圣女的指骨,借用它,便可以錯開人間的時空,來到游魂停留的時空夾縫中......”
“嘎吱——!”
304的房門被陳情緩緩?fù)崎_,月光透過紗簾灑落,將房間內(nèi)所有的一切,鍍上銀藍(lán)色的光暈。
時杳杳屏住呼吸——病床邊的窗臺上,整整齊齊排列著數(shù)十只紙船。而床尾處,一個小小的身影正背對著他們,專心折著新的紙船。
“小軒......”時杳杳輕喚。
男孩的動作頓住了。他猛地轉(zhuǎn)身,欣喜的看向了門口,卻在看到時杳杳二人的那一刻,眼睛里的光,逐漸落寞了下來。
“我還以為...”小軒低下頭,繼續(xù)折著自己紙鶴,“是媽媽來接我了。”
時杳杳感覺心臟被狠狠揪了一下。她走到小軒身邊蹲下,發(fā)現(xiàn)他折的根本不是紙船——而是一只展翅欲飛的紙鶴,鶴翼上歪歪扭扭地寫著“媽媽“兩個字。
“你媽媽她......”時杳杳的聲音有些哽咽。
小軒突然抬起頭,“姐姐,你認(rèn)識我媽媽嗎?你知道她什么時候來接我回家嗎?我想她了。”
這句話直接給時杳杳問懵了,她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這時,陳情突然走上前,拿著一根不知從哪找出來的糖果棒,遞了過來,而且臭著臉,極其沒有耐心的說道:“我認(rèn)識你媽,你媽讓你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