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千蘭打斷：“好了，明日還要學《中庸》，好好休息吧?！?

與尹秀秀的沖動相比，孫千蘭更冷靜，會權衡利弊。

對于別人的家務事她不會過多參與，至于外面謠傳的事情，只要不危及她的利益，也是無傷大雅的小事。

嫡女教訓庶妹，論身份，論長幼，都是理所當然的。

張凌凌住的是第四個屋子，房間也是左邊第一間。

其余三個房間都站了個丫鬟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小姐。

只有左邊第一間，冷冷清清，無人守著。

張凌凌背著行囊跨步進去。

外面的石桌上，與她同住的三個小姐在吃茶聊天。

那三人分別是名次第四的葉詩，名次十七的吳香巧，名次十八的葉韻。

里面與她來自同一課室只有葉詩，葉韻是葉家二房之女。

“那人真的是官家小姐嗎？穿的破爛，連個丫鬟都沒有?！比嘶ソ榻B完聊了會兒家常后，吳香巧壓低聲音，有些厭棄與不解。。

葉韻答：“你可成聽說過哪個官家子弟因為逛花樓鬧去衙門的？”

吳香巧低頭認真想了想，這種事情很罕見，一般大家族就算出了不雅之事都會捂得嚴實。

張泰宇曾經逛青樓的時候，與另一個富商的兒子爭斗花魁打起來了，鬧的人盡皆知，最后被順安府以鬧事之由抓起來。

“張家大公子？她是那個張家的？”

葉韻點頭。

葉詩慢慢悠悠，安靜的喝茶，聽二人八卦。

吳香巧更嫌惡了。

“張家家風歪斜，張家小姐估計也不是好的。張家公子逛花樓都能鬧的如此大，私下里指不定更不檢點。”

“我們離她遠點，她看起來瘦骨嶙峋，說不定染了什么病?！?

葉韻雖然有些同情張凌凌，但是還是覺得吳香巧說的很有道理。

“二姐姐，她與你同在一個課室，張小姐人品？”

被提到，葉詩認認真真想了想。

平日里張凌凌實在沉默寡言，穿著也不體面，沒人愿意去結交。

“只聽說手腳不凈，其余的倒是不曾聽說。”

最開始她們是壓低了聲音說話的，后面因為吳香巧震驚，漸漸地也忘了照顧被討論人的情緒。

也許根本不在意。

張凌凌在房間收拾，聽的一清二楚。

她也沒什么可收拾的，四五本書，兩件衣裳。桌上已經放置好了她們學習所用的書本。

國子監會發統一的衣服，但不是今天，最快也要下個月。

聽到外面的議論，談不上傷心，這些年，比外面難聽的話她也不是沒聽過。

她翻開新書，屏蔽外面的聲音，開始看書。

三人聊的正歡，院子里進來一個不速之客。

倚青凝的名聲也就最近因為施粥，在百姓心中有點好轉。

但是達官顯貴之中，還是那樣。

三人齊齊閉嘴。

嘴里的糕點嚼也不是，不嚼也不是。

倚青凝可不像張凌凌一般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她是刺猬，沒得罪她的都能被刺兩下。

“葉二小姐，吳小姐，葉三小姐，我可都聽見了喲。”

倚青凝笑意盈盈的進來，一屁股坐在空置的石凳上。

紫蘇安靜的跟在旁邊。

三人沒說話，聽見又如何，又沒說她，裝什么好人。

倚青凝自顧自的倒了杯茶，一飲而下。茶杯放在石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茶杯碎了。

吳香巧：“……”

這是她帶來的茶具呀！

“哎呀，抱歉，力氣有點大，多少錢，我賠?！?

說著要賠，但一點也沒有要賠的樣子，臉上也毫無歉意。

眾人不解她想做什么。

她們議論的是張凌凌，有沒議論她。

葉韻小聲開口：“不請自來，不識禮數。”

桌下，葉詩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說話。

倚青凝無辜：“我只是路過門口聽到在議論什么偷盜，什么病什么的。好奇來看看。況且我也不曾入你們的房間，何須邀請呢？”

話頭一轉：“禮數？若我記得不錯，《增廣賢文》里曾說過，靜坐常思己過，閑談莫論人非?！?

“莫非禮部主事家風中鼓勵議人是非理直氣壯？”

吳香巧沒說話，她父親不過是從七品的宣節副尉，不好得罪官職比她父親大幾階的倚青凝。

葉詩自知理虧，道：“倚二小姐教訓的是，我們知曉了，不會再犯?！?

識時務者為俊杰。

葉詩都說話了，葉韻和吳香巧也謙順的如此說。

倚青凝點頭：“我說也是，三位姐姐都是大家閨秀，應當比我更清楚這些道理才是。紫蘇，把錢賠了。”

“對了，這茶杯是哪位姐姐的，銀錢多少？”

吳香巧干巴巴的說：“不必了，也不值什么。”

“紫蘇?！币星嗄滞笊?，紫蘇將錢袋子放在她手上。

倚青凝挑挑揀揀，從最下面拿出兩枚銅板。

“該賠還是得賠，吳小姐收好?！?

放下銅板，倚青凝去敲了敲左邊第一個房間。

“張二小姐，我不熟悉國子監，可愿意陪我逛逛？”

張凌凌聞聲開門，點頭稱好。

吳香巧看著二人離開的背影，捏緊手里的兩個銅板。

心里暗罵：得意什么，不過是仗著個好家世。我到要看看日后誰家敢去像她提親，誰人敢娶?？凑l笑到最后罷了。

倚青凝與張凌凌的名聲在世人眼中算是半斤對五兩，一樣的。

倚青凝怕她心里難受，安慰道：“張家是張家，你是你，不必在意她們說什么。你成績這么好，說不定可以考個官，脫離張家?！?

她本來是想去找阮惜瑤的，現在先找了張凌凌，就沒去，她不覺得阮惜瑤會喜歡張凌凌，兩人都在的話，只會都尷尬。

張凌凌靦腆一笑：“謝謝你幫我解圍。你放心，這種聲音我從小聽到大，我不會自暴自棄的。”

倚青凝心口發悶。這是話本使然還是人心本就壞，專喜歡以最壞的惡意揣度他人。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逛完國子監，路上遇到很多與她們一樣出來熟悉環境的少爺小姐。

倚青舟與順天府府尹之子石逸塵并肩而行。

“哥哥?！?

倚青凝拉著張凌凌上去打招呼。

“你們也在閑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