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未晞咋舌，“阿遙，你怎么看出來的？”

“他腳下的陣石。”

盛懷舒手上的符箓不過是障眼法，真正的目的在于他每次變換位置時留在原位上的那小小一顆陣石。

對手把注意力全放在了他手上的那一沓符箓，就這么讓他輕輕松松地布了個八卦迷蹤陣。

“真是陰險?！?

凌未晞摸著下巴，下了定論。

她說是這么說，但臺上的長老可不這么認為。

符峰的峰主眼見陣成，攥緊的手不自覺地松開，一臉驕傲地挺直了脊梁。

“懷舒這一手……是你教的？”

溫竹越看越覺得的眼熟，久遠的記憶翻涌上來。

“顧興平，我記得，當初你也是這么糊弄我的，對吧？”

他一拍大腿，“好哇，你們真是一脈相承的陰險心黑！”

顧興平連瞥都懶得瞥他一眼，冷哼一聲，“我勸你多讀書?！?

“……”

溫竹滿嘴的臟話馬上就要懟到顧興平臉上，旁邊丹峰的峰主突然開口。

“懷舒贏了?！?

八卦迷蹤陣是極為復雜的幻陣，盛懷舒與對面的弟子修為持平，按理來說，可以強行破陣，但奈何——

“以對手本身為陣眼？”

司遙神色認真了幾分，盛懷舒陣成的那一瞬間她本以為是他注入的靈力，萬萬沒想到，是對手那一劍添上的最后一筆。

“有點意思?！?

她身子稍稍前傾，很快又放松了身體，“怪不得沒能破陣?！?

這種做法實在太過冒險，但也是藝高人膽大，司遙嘴唇微抿，突然有點期待和盛懷舒對上。

另一邊，盛懷舒已經輕輕松松把人打下了比試臺，他剛要離開，就聽到了司遙的那句話。

原本要過去休息的人腳下硬生生轉了個方向，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司遙身上。

少女說話的時候表情沒什么波動，像是在說什么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一般，腦后系著的飄帶隨風飄起。

不知旁邊的女生和她說了些什么，她頭微微偏向一邊，片刻之后，她露出一個略有些無奈的表情，從胸口掏出了一支素銀簪子遞了過去。

司遙微微轉身，方便凌未晞把她的頭發挽起來，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和盛懷舒打了個照面。

盛懷舒不清楚司遙能不能看見他，猶豫半晌，還是微微點了個頭算作打招呼。

司遙整個頭都被凌未晞束縛住不方便回應，她正想著要不和對方說句什么，她身后就有道女聲尖叫起來。

“啊啊啊他往這邊看了！你看看我頭發亂不亂！”

“……”

司遙微微張開的嘴立刻就閉上了。

休息時間很快過去，丹峰長老又一次將木簽打到空中，司遙隨便抓了一下，看著手中那根空白的簽子，表情居然有一絲罕見的茫然無措。

她將手中木簽翻來覆去地仔細檢查一遍，甚至對著光照了一下，最后才確定。

居然真的輪空了。

她默默抬腿，跟著凌未晞去了她那邊的比試臺，人坐在下面的時候還是懵懵的。

高臺上一直沒說話嘴都快要長毛了的洛棲同樣震驚，他一把拉住旁邊長老的袖子。

“長老，你快幫我看看，我是不是瞎了?！?

被他拉住的長老好巧不巧正是丹峰的，她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掀開洛棲的眼皮左看右看，愣是沒看出來什么問題。

她遲疑半晌，“我覺得沒問題，你是哪里不舒服嗎？”

她看著對方那驚恐的神色心里莫名愧疚，正想說要不你再去找峰主看看，就聽洛棲吐出驚人語句。

“那我怎么看到我師妹抽到輪空的簽子了？”

旁邊的長老立馬將自己的袖子從洛棲手里抽出來，想了想，她又往旁邊挪了挪，身體力行地表示自己要與傻子割席。

“不是，你們都不意外嗎？”

洛棲左看右看，發現沒人懂自己，可他又不能把話拆開來講，最后憤憤地掏出通訊玉牌給自家師兄發消息。

【大師兄，你知道嗎？小師妹居然能抽中輪空的木簽，她平時運氣那么差，我剛才看到的時候還以為是我眼瞎了！】

遠在洛水研究陣法的宋硯舟感受到腰間玉牌的震動，他略帶著點不耐煩地拿起來看，就看到了洛棲發過來的那一長串。

他動了動手指，回了個消息過去。

【展開講講?！?

【不是，你不覺得嗎？雖然小師妹在大事上沒什么，但是在小事上真的有點倒霉吧？】

【你也說了是小事?！?

宋硯舟懶得理洛棲，他之后又給司遙算過一卦，卦象雖然撲朔迷離，但可以確定的是，這小丫頭絕對和氣運不好沾不上邊。

被宋硯舟正經回復過，洛棲也有點迷茫。

難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這一大場比試結束的比剛才稍稍慢了一些，司遙坐在凌未晞這邊等她比完之后，給人遞了個水。

凌未晞接過水壺咕嚕嚕喝了大半壺才放下，她一抹嘴，開始和司遙吐槽。

“阿遙你剛才看見沒，不是我說，這人也太陰了，怎么還用毒藥?。俊?

司遙坐在一邊靜靜聽她說話，偶爾點頭算作回應，在凌未晞正說到興起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一道略微有些冷淡的聲音。

“麻煩讓一讓。”

二人同時轉頭，就見盛懷舒從那邊走過來，看起來是沖著司遙這邊來的。

司遙腦子里一時間閃過無數個可能，最后停留在腦海里的只剩下一個想法。

他是不是也和剛才那個說閑話的一樣，覺得她背靠師父沒有自己的本事，想要來罵自己一頓讓自己抓緊滾別打擾他們萬峰宗內部的比試。

果不其然，盛懷舒一路擠過來，在司遙旁邊的空地坐下，只是……

凌未晞扯著司遙的胳膊小聲問，“他怎么不說話？”

就那么一個人干巴巴往那里一坐，周圍瞬間安靜了不少，感覺盛懷舒整個人在渾身冒冷氣。

凌未晞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中肯地做出評價，“和你一開始的時候有的一拼。”

“……”

司遙有點無語，但別人說不說話也不是她能管的，她正要起身順著凌未晞拉著她的力道離開，盛懷舒卻開了口。

“道友可以幫我畫一張護身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