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戰場不會給這些吐蕃兵后腿的機會。

刀疤臉什長終于忍不住了，厲吼一聲，帶著幾人率先先沖了過來。

其他吐蕃騎兵們見狀，也只好強壓住內心的恐懼，硬著頭皮再次策馬沖殺。

一時間，刀光交錯，馬蹄翻飛，血和雪攪在一起，戰場一片混亂。

“啊！！”

“呃！！”

“噗嗤！”

葉秋刀鋒橫掃，又是兩名吐蕃騎兵被斬于馬上，翻滾著倒在血泊之中。

滾燙的鮮血噴灑在泥濘的雪地里，升起絲絲熱氣。

刀疤臉什長咽了一口唾沫。

看見葉秋渾身浴血，雙目赤紅，刀尖還不斷滴血，活像一尊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一瞬間又慫了。

“怎又停下來了？”王承恩摸摸腦袋，一臉茫然。

葉秋把刀從腳邊的尸體中拔出來，【歸息吐納】飛速運轉，體力再一次開始慢慢恢復。

他覺得，等吐蕃騎兵再次鼓起勇氣，朝自己沖上來的時候，體力又能回復不少……

“這特么……好像卡BUG了？”

葉秋嘴角抽了抽。

決定回頭就去論壇上寫個玩法攻略了，名字就叫《戰場永動機打法》。

絕對有噱頭！

接下去的戰斗就開始變得有些套路化了。

吐蕃騎兵往往在心里建設半天，鼓起勇氣沖上來，卻被葉秋連砍倒一兩人。

然后又被嚇得猶豫不前。

等他們好不容易再決定沖殺的時候，葉秋那邊也已經喘過氣來了。

葉秋都懷疑，這些家伙是不是卡好了自己的休息時間，生怕把自己累著……

數輪沖鋒下來，吐蕃騎兵們的心態已經有些崩了。

他們明明輪番上陣，沖殺了好幾次。

也確實在那個一把年紀的唐將身上留下了不少傷口，可不知怎的，對方就像有使不完的力氣。

看著那滿身是血、卻依舊握刀而立的葉秋，吐蕃騎兵們一個個都像見了鬼。

甚至開始懷疑，這家伙是不是龍神轉世，所以才會如此強大。

就連那名吐蕃騎兵首領，望著站在尸山血海中的葉秋時，眼中也忍不住閃過一絲驚懼。

最終，他一咬牙，猛地調轉馬頭，“撤！”

吐蕃騎兵們如蒙大赦，紛紛掉頭，丟下三十多具尸體，倉皇退出了戰場。

葉秋看著他們遠去，這才長舒一口氣。

剛想邁步，眼前卻驟然一黑，雙腿一軟。

然后整個人一歪，重重跪倒在雪地里。

橫刀深深插進凍土里，才勉強撐住身體。

“將軍！”

王承恩踉蹌著沖了過來，一把扶住葉秋。

他盔甲殘破，滿臉是血。

“將軍……您這身手，不減當年啊！”

他目光掃過葉秋身上猙獰的傷口，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

葉秋抬頭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想笑，卻沒笑出來。

其實，他也是強弩之末了，剛才那副從容淡定的模樣，全都是裝出來的。

【歸息吐納】確實能恢復體力，但隨著傷勢越來越重，恢復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而且就算游戲艙的痛覺只開了30%，他還是覺得渾身上下疼得厲害。

王承恩費力地把葉秋從雪地里扶了起來。

鮮血從兩人身上滴落在雪地上，很快被新雪覆蓋，然后滲出一絲微紅。

兩人抬眼望去，雪地上橫七豎八躺著數十具尸體，有吐蕃人的，也有自己人的。

“諸位老兄弟啊，三十載矣……”

王承恩聲音發顫，抬手狠狠抹了把臉，卻還是止不住淚意。

他的目光落在不遠處，那是李十二的尸體。

他仰面朝天，雙眼還睜著，仿佛還想再看一眼這片風雪。

“十二……”

王承恩喉嚨動了動，眼眶泛紅，伸手又抹了把臉，把淚水和血混在一起抹去。

他一步步蹣跚地走過去，蹲下身，輕輕地將李十二的眼睛合上。

然后又用刀，在不遠處干凈的雪里刨了個坑，把李十二輕輕放了進去。

再把十二那把刀柄纏著紅繩的橫刀插在雪里，權當碑銘了。

又把其他八人埋好，王承恩長嘆一聲：

“諸位辛勞，且歇著，某當隨將軍前往求援。”

說完，他抱拳行禮，深吸一口冷風，凜然轉身，對葉秋拱手道：“將軍，事不宜遲。當速往于術求援！”

葉秋看著刀柄上紅繩隨風擺動，心里莫名其妙空了一瞬間。

下一秒，無數被這一幕感動的觀眾開始刷起彈幕。

【草！】

【重開！重開！葉神你他媽快重開啊！】

【媽的，去戍堡把那十個吐蕃狗全殺了報仇！】

【對！葉神，殺回去！】

【老兵們全都死光了，這仇不報說不過去吧！】

【快去快去，把吐蕃狗一個不留，全殺了！】

【干他們丫的！】

葉秋看了一眼彈幕，他其實也有點想重開。

可對上王承恩堅毅的表情，他最終還是緩緩點了點頭，沒有選擇重開。

風雪中，兩道蒼老的身影相互攙扶，踏過遍地尸骨，繼續向東行去。

走出沒多遠，他們就看見了先前驚散逃跑的幾匹戰馬，正悠閑地在雪地里啃著枯草。

王承恩眼睛一亮，踉蹌著快步上前，一把抓住馬韁。

“還好，還在！”

他牽過馬，與葉秋一起艱難地翻身上馬。

“走！”

兩匹馬嘶鳴一聲，踏過積雪，以最快的速度朝東方奔去。

他們不敢停，也不能停。

圍攻他們的吐蕃騎兵撤了，但真正的仗，還沒開始。

在龜茲城，還有更多人等著他們回去。

馬匹奔行，劇烈的顛簸牽扯到兩人身上的傷口，鮮血順著甲胄滴落。

可兩人都一聲不吭，只是默默地握緊韁繩，迎著風雪前行。

……

風雪更大了，天地間灰白一片。

葉秋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

自己明明有【歸息吐納】，但體力卻依舊在飛快流失，呼吸也越來越沉重。

“難道騎馬也消耗體力？”

他剛覺得這個設定挺合理的，下一秒，眼前一黑，整個人直接從馬背上重重摔了下去。

慣性帶著他在雪地里翻滾了好幾圈，精鐵打造的甲葉在地面犁出一道道深淺不一的溝壑。

等終于停下來的時候，葉秋仰面躺在雪中。

鮮血從嘴角緩緩流了出來，順著胡須，滲進護頸的縫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