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姜妍耳邊炸開一聲嗡鳴，心臟猛地收縮，長長的指甲狠狠嵌進大腿肉里。

她兩眼一黑，只覺得天旋地轉。

完了！

全完了！

花了兩年心血開發的《將星》完了。

賭上全部身家的螢火完了。

她的人生……也徹底完了。

會場死寂了兩秒，隨后才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

鏡頭掃過觀眾席，不管是觀眾，還是游戲制作人，全都是一臉錯愕，面面相覷。

前排一個長得胖胖，戴著圓框小眼鏡的大佬更是冷笑一聲，直接起身離場。

這時，大屏幕上切換到《機器人之夢》的實機畫面。

一個圓頭圓腦，造型可愛的機器人“咔嗒咔嗒”轉動圓腦袋，在藍色的廢墟里尋找零件，每找到一個關鍵物品，就會觸發一段記憶閃回……

“評審團認為，《機器人之夢》通過精巧的謎題設計，探討了意識與存在的哲學命題，游戲用最簡單的機制講述了最動人的故事……”

“啊？”

陸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

【？？？】

【是我聽錯了嗎？】

【黑幕吧！】

【《將星》不比這破鐵罐頭強？】

【《機器人之夢》創意還行，但體量差遠了吧？】

【這個金獎給得，簡直就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回過神來，陸鳴發現電話那頭沒了聲音，只有姜妍極力壓抑的抽氣聲。

“學姐？喂？學姐！你還好吧？”

過了好一會兒，姜妍的聲音才低低傳來。

“我沒事。”

“這絕對有黑幕！”

“陸鳴，別說了。”

姜妍輕聲打斷了陸鳴，語氣平靜得可怕。

頒獎臺上，雷霆娛樂的代表也是一臉驚喜，搓著手小跑上臺，接過獎杯時還興奮地晃了晃。

主持人干笑兩聲，趕緊翻動提詞卡，繼續宣布。

“接下來，頒發最佳創意獎，獲獎作品是《TA和TA的聯邦將星們》！恭喜螢火游戲工作室！”

掌聲再度響起，但整個會場的氛圍已經變得有些詭異了。

姜妍緩緩起身，嘴角微揚，臉上依舊掛著完美的微笑。

她朝四周輕輕頷首，隨后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向頒獎臺。

“《將星》以宏大的世界觀，獨創的醫療戰斗模擬系統和多線敘事結構，贏得了評委會的一致認可……”

聚光燈下，姜妍從評委手中接過獎杯，聲音平靜，“感謝團隊每一位成員的付出。”

說完，她沒有多看一眼臺下，轉身徑直離開了會場。

李總和吳總對視一眼，立刻起身追了出去。

會場安全出口處，李總三步并作兩步，伸手攔住姜妍。

見姜妍神色如常，這才稍稍松口氣，壓低聲音道：“姜妍，公司的事……”

姜妍腳步一頓，側身看他，“公司的事，我會再想辦法的。”

吳總搖了搖頭，“不用了，后面收購的事我和老李都安排好了。”

姜妍扯了扯嘴角，心中一片冰涼。

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她料到會有這一天，但沒想到會這么快。

“星輝的人今晚約了我們吃飯，順便把股權轉讓合同簽了。”

李總語氣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

“這么著急嗎？”

“本來我和老吳想著，如果《將星》能拿獎，螢火或許還能撐一段時間。但現在……早點解決，對大家都好。”

“一定要賣給星輝嗎？出價的不止他們一家吧？”

“星輝給的價格最高，條件最好。姜妍，別意氣用事。”

吳總插話，語氣里帶著幾分勸說的意味。

姜妍盯著他們，只覺得心里一陣諷刺。

半年前，她們三人還義憤填膺討論怎么從星輝的圍追堵截中殺出一條血路。

可如今，他們又要親手把公司送給把他們逼上絕路的星輝。

他們能做到，她姜妍做不到。

“這對螢火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只是對你們的最好結局，不是我的。你們要賣螢火，我管不著，但我的股份，一分不賣。”

李總并沒有因為姜妍的意氣用事而生氣。

他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姜妍，星輝那邊已經答應了，會給你成立一個新的工作室，接收螢火的員工。”

“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該為那一百多號人考慮吧？”

“而且就算你拿著螢火的股份，你也沒有話語權。這已經不是以前的螢火了，就為了一時之爭。有意義嗎？”

姜妍呼吸一滯。

李總說得沒錯，就算她死攥著手里兩成多的股份，星輝也絕不會讓她好過。

到時候，難受的只會是她自己。

更何況，公司那么多人要吃飯，能進星輝，對很多人來說，是求之不得的機會。

她真的要因為自己的一口氣，讓所有人跟著受罪嗎？

理智告訴她，現在賣了螢火，就是最好的選擇。

可她心底那股不甘，卻始終像一把刀子一樣，攪得她心痛。

姜妍閉上眼，沉默著，吳總和李總就靜靜等著。

等她再睜開時，眼底就只剩下茫然和疲憊了。

“合同發我，簽好了回傳。”

“飯局我就不去了，今晚的機票回國。”

李總神色一松，語氣輕快了些，“那新工作室總監的事，我就替你應下了。”

姜妍搖了搖頭，“讓林耀去吧，我沒興趣。”

說完，她沒再停留，轉身離開了會場。

……

另一邊，陸鳴見姜妍領完獎就離場了，也順手關掉直播，爬出游戲艙。

他一頭栽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將星》沒得獎，螢火要完蛋了，自己的項目組肯定是保不住了。

得趕緊投簡歷了……

他抓了抓頭發，心里一陣郁悶。

不是，開局我以為只要游戲做完，工作肯定能保住的啊。

然后就是升職加薪，成為金牌制作人……

怎么一轉眼，還是要失業？

沒有這么玩的啊！

他嘆了口氣，摸過手機，習慣性點開易派客開發者平臺。

“叮”

一條系統通知突然彈出。

【恭喜，您的游戲《龜茲雪》已通過審核！】

“臥槽，終于過了！”

陸鳴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趕緊點進數據頁面。

評級：A

下載量：3284

數字還在瘋漲，幾乎每秒跳十幾下。

評論區也幾乎都是溢美之詞。

【神作！】

【這美術風格絕了！】

【慕名而來，打卡！】

【義父！收下我的膝蓋！】

【制作人看看我，我是你失散多年的投資人爸爸！】

【這游戲要是褒姒，在座的各位都有責任！】

陸鳴一愣。

慕名而來？慕的什么名？螢火嗎？

我不是用的自己賬號發布的游戲嗎？

但下一秒，他的注意力就被瘋狂飆升的下載量給拉了回去。

盯著手機屏幕，陸鳴的心跳越來越快，掌心發燙，一股熱血直沖腦門。

還找個屁的新工作啊！

他猛地一拳捶在床墊上，一個瘋狂的念頭在他腦海中炸開。

“老子要自己開工作室！”

“第一步，拉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