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這些都是棲息于清河中的某種水獸，死后尸體被利用了……’

王巢跟著卞申繼續(xù)邁步。

直至來到銅鏡前，距離女尸不足三米。

而周圍被六具行尸包圍。

濃郁陰氣彌漫，房間溫度急劇下降。

“卞申！你身旁這人是請來的幫手？”

突然，一道女聲響起在王巢腦海。

“昨夜我臨走時，你承諾幫我報仇，才留你性命！

莫非你騙我，想反悔？！”

“馬姑娘，誤會而已，他是在下的朋友，昨夜因為想救人，才會沖動斬了你們幾具行尸。”

卞申對著梳頭的女尸抱了抱拳，又朝周圍的行尸鞠躬作揖，以示歉意。

顯然，卞申與女尸不是第一次交流。

而在王巢看來，附身于女尸中的陰魂，無疑就是馬員外女兒自己。

‘這女鬼說話條理清晰，應(yīng)該還保留了身前記憶。’

王巢只覺這個世界的另一面，正在逐步朝自己展現(xiàn)。

主流依舊是武道。

陰魂鬼怪若非特意找尋，常人除了聽一些坊間傳聞，恐怕一輩子都無法真正遇上。

‘不好……’

王巢一驚。

想到女鬼的聲音出現(xiàn)自己腦海，若是自己進(jìn)行心理活動，豈不是有被對方聽到的可能？

但很快他就確認(rèn)是想多了。

陰魂發(fā)出的類似靈魂波動而已，還無法做到竊聽他人內(nèi)心所想的地步。

“啊啊！”

“嗷嗷！”

“哇哇！”

這時，周圍那六具行尸躁動的怪叫，像是抑制不住要對王巢發(fā)起攻擊。

其中附身的陰魂，明顯還記得王巢。

“王兄弟……”

卞申示意。

王巢也不情不愿的對著周圍抱拳作揖。

但作用不大。

“噓！！”

女聲再次響起。

同時銅鏡前的女尸，居然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

如此，那些行尸才安靜了些。

只是其中大半行尸都將手爪伸入口中，啃咬起來……

‘六個弱智？’

王巢忽然有些明白，為何這馬員外嫡女會被清水河中的老鬼看重。

畢竟一般的小鬼，先不說長相，其詭變后只剩本能行事。

而馬員外嫡女雖是新鬼，或許實力不高，但能保留身前記憶，可正常交流。

前后對比，簡直天差地別！

當(dāng)然，王巢從尹家古籍中所記知曉，陰魂也能從小鬼逐步變強，屆時靈智會再次開啟。

“姓卞的，本姑娘暫且信你！”

女尸道：“還是那句話，只要為我報仇，日后此地將再不會遭受侵?jǐn)_。

反之，這馬家將永無寧日！”

“咳，馬姑娘能否留有余地，只將你小娘一人償命，放過她的一雙兒女如何？”

卞申語帶商量。

“放過她的兒女？桀桀桀桀……”

女尸發(fā)怒，聲音都變了：“我腹中的胎兒，死的好慘啊！

她當(dāng)初為什么就不能網(wǎng)開一面？！

還有胎兒他爹，我私定終身的柳郎也死了……我二人即便門不當(dāng)戶不對，又如何？

我鐘情于柳郎，與她有何干系？

就那般見不得我姻緣美滿……

幸好！

我與柳郎被一同沉河，也算同生共死！

幸好！

我的尸體落到河底陰木上……

才有變成鬼來復(fù)仇的機會！！”

與此同時。

銅鏡前的女尸停下梳頭，伸手生生剖開了腹部，取出了一個同樣腐爛，卻勉強成型的嬰兒。

女尸將嬰兒抱在懷中，潰爛的眼眶居然有膿血流出……

王巢挑眉。

他開口問：“卞鏢頭，她的小娘是馬員外身旁跟著的那個婦人？”

“不錯！那個賤人脖子上還帶了一個念珠……將她們一家三人的頭帶過來，才是人死債消！！”

女尸搶先回答。

“稍等。”

王巢轉(zhuǎn)身出了房間。

他自然不會如卞申那般行事顧忌。

從女尸透露的信息來看。

似乎身前與一男子情根深種，但對方身份低微，配不上馬家鎮(zhèn)的首富之家，便遭到了其小娘的阻攔。

直至最后發(fā)展成被連同情郎沉河的悲慘下場。

不難想象，女尸跟小娘之間，勢必早就有其他糾葛。

“熊哥，你去將這婦人的一對兒女找出來！女兒的二十左右，兒子小點……”

王巢徑直趕到宅院門口。

熊三見他殺氣騰騰，沒有絲毫猶豫，順著王巢所指，便拔刀架在那名被他一直盯著的婦人脖頸上。

“干什么？！”

婦人身著綾羅綢緞，穿金戴銀，算是在場最顯貴氣的女子。

“老爺……”

婦人還想呼救，卻發(fā)現(xiàn)馬員外已經(jīng)被王巢一個撩陰腿踢到胯下，疼的跪在地上不斷抽搐。

混合著鮮血的水跡自其褲腳淌出。

“枉為人父！”

王巢口中蹦出冷冷的四個字。

雖然清官難斷家務(wù)事，但悲劇的發(fā)生，與此人脫不了干系。

這個時候，人群已經(jīng)大亂。

有忠心于婦人的奴仆舉刀跳出來，卻被王巢隨手鎖喉，略微用力，奴仆脖頸變形。

旋即王巢干脆奪刀，又多殺了兩人。

只因死者可謂那婦人的惡奴，都具備一定罪孽值。

‘雖然不多，聊勝于無。’

王巢皺眉，除了看著熊三逼問婦人關(guān)于其子女的下落。

另外。

奇怪的是，他居然未從馬員外身上發(fā)現(xiàn)罪孽值。

“念珠？”

忽然，王巢目光微凝。

只見婦人脖子上的一串玉石項鏈上，還夾雜了一顆黑色珠子。

像是和尚念經(jīng)的佛珠。

“這念珠從哪來的？”

王巢探手，一把將項鏈自婦人脖子上扯下。

隨著皮膚觸碰到念珠。

他竟然察覺到一股清涼的波動散發(fā)，使得手掌部位的煞氣都受到了影響。

而今，他周身血液都附帶煞氣。

“我家老爺多年前施粥行善，接濟了一位路過的云游僧人，臨走時，僧人以念珠作為回贈……”

婦人的回答，令王巢大致明白緣由。

沒想到這馬員外雖然不是個好父親，但年輕時繼承家業(yè)，為收攏人心，做過一些樂善好施的舉措。

或許才因此，抵消了因果罪孽。

而念珠，則代表那位云游僧人的不凡。

所贈之物顯然具備‘辟邪’功效，才使得王巢自身的煞氣都遭受影響。

‘難怪那馬姑娘對這婦人恨之入骨，卻又想借卞申的手行事。’

王巢簡單嘗試，發(fā)現(xiàn)只要不是皮膚接觸，念珠對煞氣的影響微乎其微。

他將之塞到了衣袋內(nèi)。

“念珠！珠子還給我啊……”

婦人驚恐的乞求起來。

“看來你心中有愧，想必早就被那些水鬼找上門過，借著念珠才活到現(xiàn)在？”

王巢冷漠以對。

“兩個小崽子還想跑？”

“你兩人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生母危在旦夕，還能裝作路人溜走？！”

就在這時。

在熊三的招呼下，另外兩名黑虎寨漢子抓了馬家的奴仆逼問。

很快就找到了目標(biāo)。

原來婦人的一雙兒女顯然也是想借助念珠庇佑，一直跟在婦人身側(cè)。

當(dāng)王巢出現(xiàn)，向熊三言語交談時，那二人聽得清楚，便裝成不相干者想趁亂溜走。

“畜生不如的東西！還好老子機靈！”

熊三齜牙，讓同伴將那一對年輕男女押到王巢面前。

嗤！嗤！嗤！

刀芒閃過，三顆大好頭顱落地。

沒有任何猶豫，也懶得聽對方廢話，王巢手起刀落。

而后將奪來的刀舍棄，他抓住三顆斷頭上的長發(fā)，提著進(jìn)入宅院。

“馬姑娘，沒搞錯對象吧？”

回到內(nèi)宅的那個房間，王巢將頭顱扔在了女尸腳邊。

安靜！

不單是卞申瞪大眼睛，就連那六具行尸也停止了動作。

房間內(nèi)的陰氣，驟然暴動起來。

源頭正是銅鏡前的女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