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魚妖尸體換取到月斟的情報，趙峰又主動提出，要買下避水珠。

胖邱爺雖然不舍，還是假裝出大度。

“小小寶貝，就當是送給東家了，您記得常來關照我們生意。”

“好，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沒有多說推辭謙讓的話，趙峰拿著避水珠起身離開，留下胖邱爺在小房間里面直流冷汗。

從邱氏錢鋪走出來，趙峰把發黃的信封收進衣兜，順手摘掉鐵面具。

青璃跳躍到地上，“兩枚妖丹到手，我要開始著手制作破煞符了，盡早解除封印，對你后續破關也有好處。”

還差另外一枚妖丹，青璃就能夠恢復修為，趙峰從沒問過她原本的境界，但她能夠操縱天地靈炁，至少過了崇法境的第一關。

“大妖難尋，機會合適的時候，我去再找一找，眼下得繼續追查鎮撫司的案子。”

黑貓眼神妖嬈，說話的時候帶著幾分戲謔味道。

“是啊，山寨土賊入京城，你成鎮撫司的大忙人嘍！”

“不用管我，順其自然就好，機緣未到之時，刻意找也沒有用，我會在京城留意打聽，咱們兩個多通氣便是。”

跳到墻頂上邁起貓步，黑貓朝著明月坊跑去，它那樣在建筑物上跳來跳去，比正常人走路要迅速得多。

目送青璃走遠，趙峰抬頭望著太陽，發覺已到午飯時間。

他腹中饑餓，便順路來到附近的大集，找到一家還算看得過眼的小攤。

小攤前面空位不多，趙峰隨意找地方坐下，排出十八枚銅板。

“兩個夾饃，一碟燒肉，再來碗豆腐湯。”

小販很快把他點的東西端上來，饃饃從中間切割過，一整碟帶著油水的燒肉，由顧客自己往饃饃里面夾，這是京城特有的燒肉夾饃。

趙峰抄起筷子，仔細地把肉放進饃饃，就在他準備大快朵頤的時候，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曾經在息心閣碰面的京城神捕，彎腰坐在他旁邊的桌子前，舉著擦到紅腫的小臂。

在她小臂的正面，有一顆血色元寶，即便她皮膚擦得潮紅起來，依然沒有褪色的跡象。

女捕快手持巾帕，上下擦拭血陀羅印，垂著眼睛，心情焦躁。

“沒用的，那是靈炁做成的法印，想要去掉，除非把胳膊卸下來。”

女捕快微微怔了一下，“你不是鎮撫司的欽差嗎，你去過地下黑莊？”

趙峰端端看著女捕役，她生得英姿颯爽，眉若彎月，清眸璀璨，長發在腦后高高盤起，插著翠玉做成的發簪。

“胖邱爺給我種過一個血元寶，好在我修過道法，就調用靈炁化開了。”

女捕快露出認真的表情，抱拳問道：

“我是順天府的捕役，名叫夏元夕，一時大意中了胖邱爺的圈套，能不能請欽差大人幫幫忙，替我解開法印。”

雖說替她解印是舉手之勞，但趙峰只懂得怎么解決自己的傷病，血陀羅印在女捕快體內，他能做的，只有一刀卸下夏元夕的胳膊。

“你沒有修過天地靈炁，解不開的，只能按照胖邱爺的要求做。”

“天殺的！那頭惡心肥豬……”

夏元夕口吐芬芳，罵出好些趙峰沒聽過的臟字，常年混在快班的男捕快之中，她講話做事的風格，都在不自覺朝著男人靠攏。

辱罵多少遍，血陀羅印也消不掉，趙峰認為她只是在發泄情緒，解決不了實質問題。

跟他上回在息心閣見到的冰山美人，反差太大了。

夏元夕忽然意識到趙峰的身份，她喝掉碗里的水，大口喘著氣做深呼吸。

“欽差大人，失禮。”

“我平時沒那么容易失態，只是我的大舅剛剛過世，小時候爹娘沒空管我，就把我交給大舅帶，我和他感情深厚。”

“他是我這輩子最親近的人之一，我大舅管著城北金臺坊的盛森茶莊，卻在一夕之間猝死，我懷疑有人蓄意謀害他。”

趙峰心中覺得奇怪，明月坊有一批顯貴斃命，在城北金臺坊，還有同樣遭殃的大戶？

“怎么個猝死法，方便講講嗎？”

夏元夕在深呼吸過后，已經把怒火壓到心底，再次開口的時候，說話帶著些公差的腔調。

“我大舅娶過三個小妾，上月底開始，他不知哪來的精力，每晚在三間閨房輪流轉，白天變得昏昏欲睡，談不了生意。”

“他五十七歲，哪還經得起這般折騰，很快就因為縱欲過度病倒。”

“我們喊京城最好的大夫，給他把脈，大夫說他是腎的陽氣消耗過度，替他開出一副溫補腎陽的藥方，又過五天，大舅四肢的皮肉變得糜爛，好像整個人要腐爛掉一樣，這時候，連大夫也都不懂怎么治了。”

趙峰接過她的話，“后來你大舅在床榻上暴斃身亡？”

“是的，我上回去北鎮撫司，找周若水打聽，就想知道最近幾個暴斃身亡的人，都是怎么回事。”

“他也很熱心勸告我，那些是鎮撫司的案子，我作為捕役不該插手。”

原來周若水這么有原則，他還真是對女人毫不動心的性格。

趙峰有些沉默，眼前幾件兇案，表現出的狀況極為相似，或許可以回鎮撫司找周若水，問問竇員外過世的細節。

皮肉糜爛，接著暴斃身亡。

是瘴癘。

而且是與天衍宗那時候，完全不相同的瘴癘。

光顧著談話，趙峰肚子咕唧唧響起來，他咬一口冒著香氣的夾饃，軟爛的燒肉入口即化，吃到嘴里簡直是一種享受。

咕嘰——

剛剛吃了半張夾饃，肚子怎么還有反應？

趙峰朝左邊看一眼，女捕快嘴角流出口水，直勾勾瞪著他的夾饃，仿佛饑餓的獅子見到斑羚一樣。

他嘆口氣，朝店家招招手，“再來一個夾饃，給夏姑娘送過去。”

夏元夕害羞地說：

“欽差大人，太不好意思了吧。”

趙峰有些五味雜陳的低下頭，啜吸著碗里的湯。

你都這樣盯著我了，就當是我見不得別人挨餓吧。

也不知道堂堂的府衙捕快，出門怎么不帶一分錢，聯想到她手臂上的血陀羅印，趙峰只能判斷，夏元夕把錢都交給胖邱爺了。

吃飽喝足以后，趙峰掏出從黑莊拿來的信封，割開封蠟。

內里裝著的白紙略顯陳舊，紙上寫著簡明扼要的一行字：

狐妖化為臧家夫人，與盛森茶坊掌柜臧槐康共同生活多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