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三天后，所有人都感覺到，藥山輕輕地震動一下，然后又歸于平靜。
程太白的紅發元神站在山體之中，默默看著山靈的靈體從眼前消失，沒有任何交代，也沒有任何囑托，它做完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情，就靜靜地消失了。
唯一留下的只有一句感慨：多虧了那個小樹靈，才能這么快。
一個與血靈對抗了萬年多，卻沒有人知道的靈體，就這樣靜悄悄的回歸天地，回歸原始。
震動，是藥山對他的反哺，程太白能感覺到自己修為在快速提升，九級、圓滿。
元神輕抖一下，結束反哺，再繼續的話就要超出人類修行的范疇，就要渡劫，現在還不是時機。
獨自感受一下自身境界和能力，元神瞬間來到地下與血穴最接近的地方，現在的元神已經不算是單純的元神，同時也是山靈，對大地和群山的感應非常靈敏。
在這里完全能感應到血穴的動態，對于血靈的情緒也能把握一二。
對面血紅一片，望不到盡頭，少說也有十萬公里的方圓，深度從數千到數萬米不等，最深處看不到盡頭，只有紅到極致的黑乎乎一片。
血穴中還存在無數個漩渦，大大小小數之不盡，有的漩渦里空空蕩蕩什么都沒有，有的漩渦里漂浮著各種各樣的尸體，有人類的、有鳥獸的、還有魔怪的，形形色色。這些都應該是血靈為自己準備的、各種用途的肉身。
在一個非常巨大的漩渦中，正有黑點不停地從里面出現，那里就應該是血穴連接魔界的通道，那些不斷出現的黑點，就是入侵過來的魔族軍隊。
世人都不知道血穴的樣子，程太白是唯一一個能一窺全貌的人。
正看著，對面突然有股巨力向他胸前襲來，程太白閃身躲過，那是血靈的攻擊，但是看不到它的具體形態和位置。
這是靈體之間的靈力攻擊，程太白也想試試，但又不知道靈力和靈氣是否相同，要是使用劍氣，或者正氣的話，又怕把兩邊的隔斷打通，那樣藥山就危險了。
想了想，只能作罷。挨就挨一下吧，反正也沒打到。
便宜你丫的了！
閃身出現在書魔茅屋前，只要在藥山范圍內，他都可以瞬移到達。
茅屋前，五十七名天階修士都在等候。
“小子，你怎么變矮啦？”
五年沒見的赤虺看到他，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弄得程太白一臉尷尬。
“明天開始我，隔絕你一切修煉靈氣，信不信？”
“信，信。程大公子不是那樣人。嘿嘿嘿。”
“我現在元神不控制的話，大概三四十丈高吧，和大家交流起來不方便。”
太嚇人了，五十多人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他。
“我就說是怪物吧！你們也不用奇怪，看多了就見怪不怪了，哈哈哈。”
老熊一邊喝酒，一邊給大家講起他的“怪物”經歷，聽得大家一愣一愣的，終于明白，怪物原來真的是可以培養啊！
從驚訝到好笑，然后縱情大笑，藥山上的歡樂感染了很多人。
書魔沒有制止，這可能是藥山最后一次的笑聲，如果他們失敗，整個天下將再無歡笑。
趁著熱鬧，赤虺又說了些，程太白那些氣死人的糗事，弄得紅發元神，變成了紅臉元神，坐那悶頭不語，恨不得馬上回到山體里。
好半天以后，熱鬧的歡笑接近尾聲，書魔才向大家傳音。
“大家都準備一下吧，最后一戰即將到來了。太白，你還有什么建議嗎？”
“我剛才去觀察一下血穴，非人力能毀。另外，魔界大軍正在源源不斷地運送進來，這些交給你們了，我要進血穴，要毀掉，只能從內部開始。”
“這么嚴重？”
赤虺眼睛都瞪成銅鈴了。
“我說的還很保守，我能看到血穴內部，知道的更多。”
大家聽到這話，都沉默了，人力都無法毀掉，那還能有什么辦法？
這時，山下探哨的修士急匆匆跑上來。
“諸位前輩，不好啦，有大群猛獸奔藥山而來，很多都是不曾見過的兇獸，還有的連聽都沒聽過，少說也有四五千只。”
“他們之間可有相互攻擊行為？”
“沒有，都是朝藥山而來。”
“無妨，讓山下道友們讓開一條路，放他們進來。”
“這……，公子這能行嗎？”
“沒事，按太白說的做吧，它們是天地的意志。”
那人剛要下山，程太白又囑咐一句，“有新鮮血食多給它們提供一些，皇帝還不差餓兵呢。”
“好，我去安排。”
公子說的一定有道理，不用明白，做就行。
郎天在旁不解地問道：“公子，這些兇獸是哪來的？”
“我也不知道，但我有種感應，天地自保，它們是來幫忙助戰的。”
說了，眾人還是不明白，只要是助戰，明不明白都無所謂，只要不是敵人，越多越好。
“前輩，我還要準備一下，最多兩個時辰。”
“好，大家都去準備吧。”
…………
兩個時辰對別人來說，都很長，對程太白好像一眨眼就過去了。
回到山體中，程太白將地火外放，并盡可能擴大范圍，然后開始拼命的吸納靈氣。
先讓地火將靈氣燃燒提純一遍，然后再納入體內，同時還要拼命的壓制自身修為，不能超越渡劫界限。
勉強堅持了兩個時辰，元神都快被撐得爆體才停止。
回到地面，只有赤虺在。
“我跟你去。”
“去看看也好，但你不能跟我進去，這邊更需要你。”
“我明白，我就是送送你。”
“滾！說啥喪氣話呢？”
“用詞不當，嘿嘿，誰讓你們人族語言那么復雜呢？”
“下不為例，走吧。”
“前輩等我，去去就回！”
“再會！”
……
兩人騰身而起，直奔蜀山飛去。
經過屠魔峰時，屠魔峰已經消失在世界的塵埃里，不復存在，存在的是一批魔族軍隊。
“嗷……”
“吼……”
因為他們飛的不是太高，也沒有隱藏身形，魔怪看到他們怒嚎不斷，但那些領軍的大怪，并沒有上來阻攔。
繼續向前，看到下面出現一條還算是平坦，且筆直的百丈寬大道，直通蜀山深處形成的魔氣平原。
一路無阻，來到血穴上空，只見數萬里方圓的大地上，山石不在，寸草不生，全部變成一片黑乎乎的平原。
平原上東一堆，西一簇的聚集了不少魔軍，看似還很空蕩，細數起來，至少也有六萬左右。而那如吞天巨口的血穴，還有魔軍正在源源不斷地走出來。
不能等了。
“小灰，看到了吧，藥山離不開你，回去吧。”
“好，你先去，我后走，我等你回來。”
程太白看了一眼，這個一陪他成長，亦師亦友亦兄弟的人，沒再說話，扭頭朝血穴方向而去。
他身軀一挺，恢復四十多丈高的身體，速度也不是很快。下方平原立刻就傳出警覺的吼聲，隨后就有十多只體型不大的魔怪騰空，欲阻攔他的去路。
程太白知道，越是體型小的魔怪，修為越高，速度也越快。
眼前這十多只，一看就是相當于人類天階后期的修為。
目的達到了，身體驟然提速，同時，左手抽出吾同劍，在身前劃了一道白色的彎月半弧。
在他突破阻擋來到血穴前十丈時，身后被腰斬的二十多塊尸體，才“砰砰砰”的掉落在地上。
沒有理會身后的騷亂、嘈雜，手中劍再次抬起，又一次從身前劃過，這次是百丈長，紅、白、綠三色光芒環繞的劍氣，從血穴巨口中劃過。
“啊……”
那些正在從血穴中向外蜂擁的魔軍，都被劍光撕得粉碎，血穴內傳出一聲驚怒的叫聲，隨后，那巨大的洞口開始閉合。
程太白最后回頭看了一眼赤虺，看了一眼這天地，然后義無反顧地沖進洞口。
“轟隆”一聲，血穴被迫關閉。
平原上的魔軍立刻發出各種混亂的吼叫聲，向著血穴洞口關閉的地方涌去。
這好機會，赤虺哪能放過，立刻降低身體，千米長的蛟龍再現，這是真正到達天階圓滿的最強體。
但是，赤虺還沒失去理智，沒有和魔族大軍直接硬抗，而在低空張開巨嘴，大范圍、大面積的雷光閃電不要錢般的傾瀉噴出，現在不是吝嗇的時候，這么好的機會再也找不到了。
感覺雷電之力要被耗空，赤虺巨尾一甩，看都不看，瞬間遠去。
回過神的魔軍想要追趕，卻連影子都看不到。
這是一場沒有對壘的征戰，一場沒有人知道的雷霆屠殺，滅掉七八千魔軍，十多只大怪。
…………
程太白元神剛剛沖進血穴洞口，身后就傳來“轟”的一聲，然后，眼前就剩下滿目的血色紅光，還有大批黑色的魔軍。
突然關閉的洞口，還有突然出現的人類，讓血穴內的魔軍全都蒙住了，一時進退不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程太白可不管這些，傻狍子一樣站著不動魔軍，現在不殺還等什么時候。
程太白左手揮動吾同劍，沖著魔族大軍直接殺了過去，五十丈長綠白相間的靈劍掃過，就是一片魔軍尸首分離的倒下。
現在沒有使用“南明離火神劍”是要留作秘密武器，用來對付血靈；沒有在劍氣中使用正義之力，是因為剛才那一劍中，他感覺對魔軍殺傷力不大，而能讓血靈感到驚訝的就是“正氣”。
正義是邪惡的克星。
靈劍屬性和劍氣結合的物理攻擊，對魔軍才是更有效的手段，也能更節省靈氣。
紅發元神的高度，加上吾同劍的屬性，配上無所不催的劍氣，程太白如兇狼闖入羊群，還毫不留情的大殺四方。
魔族被突如其來的攻擊嚇得四處逃避，大批魔兵慌不擇路，被血穴中密布的漩渦卷進去，便再也出不來，而那個通往魔界的用到漩渦，也不得不暫時關閉。
元神現在的速度，與赤虺相比也不分上下，甚至還要快上一些，攻擊力卻比赤虺強上許多，畢竟獸修會受到自身限制，只能使用肉身和天賦攻擊，而人類沒有。
頓飯功夫，那些準備進入完美天地的，上萬魔軍消失殆盡，程太白殺了一半，另一半在逃竄時都被漩渦吞噬。
“小輩，還有點能力。”
一個怪物身影，出現在百丈開外。
這怪物是人族面孔，頭頂三尺長似犀牛獨角一般，前端鋒利，閃著金屬光澤；身如巨蜥，兩只前肢略短，五指前都有尺長的尖銳利甲，和角一樣閃亮耀人；下肢粗壯有力，比象腿還要粗上三分；后背是一對翼龍般翅翼；身后拖著足有三十丈的巨大蜥蜴尾，尾尖同樣尖銳、瘆人。
怪物全身上下長滿黑亮的鱗甲，包括眼皮、翅膀都被包裹住。
“小子，上次毀了我速度最快的肉身，這筆帳也該算算了。”
“這就是你戰力最強的肉身？也不咋地，丑死了。”
“你個小王八蛋，看我不碾碎你，然后去藥山，再把你肉身碎尸萬段，扔去魔界喂狗！”
“呵呵，狠話說都會說，得有那能力才行。”
“你……”
血靈一下子被懟得噎住了。
“找死！”
惱羞成怒的血靈翅翼煽動，雙足用力一蹬，瞬間就到了程太白面前。
“既然敢來，就沒怕死。”
早有準備的程太白，邊說邊退出三十多丈遠，手中靈劍順勢劈了過去，擋住血靈攻擊。
萬斤重力竟然都沒有把對方擊退，只在鱗甲上擦出一串火花。
程太白剛站穩身形，就見到一束紅光，從對方雙眼中射出，奔他印堂而來，速度快的無法形容。無奈，只好不停的再退、再閃，二百多丈后，才狼狽的躲過這次攻擊。
這才是血靈，作為靈體的真正力量。
“呵呵呵！”
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傳入耳中，讓程太白愣一下，就這一愣間，感覺身后有巨力襲來，慌忙側身躲避，同時舉手阻擋。一股巨力通過手臂傳到胸口，身體再次后退卸力，“騰騰騰”退出六七十丈，才緩解巨力的壓迫。
沒受傷，但也感覺血氣翻涌，受了些震蕩。
抬頭看去，在他原來站立處，又出現一個人形身影，面部模糊無法分辨，看衣裝，應該是個女子。
“你是何人？”
“小王八蛋，我就是我呀，呵呵呵。”
程太白看看那個怪物身軀，又看看這個女子。
“你是男是女？”
“你說呢？”
“小子，讓你死個明白。我們靈體可男可女，可妖可怪，你這半路成靈的傻瓜是不會懂的。”
這次說話的是那個怪物身軀。
“你們是一個人？”
“等你死了就知道啦，哈哈哈。”
怪物和女子同時向他撲來，能明顯看出，怪物爆發力強，短距離內速度更快，那女子身形的速度要慢上許多。
先攻弱，后擊強。
程太白身形急閃，躲過怪物，迎著女子沖了上去，手中劍芒在他之前就已刺到女子前胸。女子想擋，已經來不及，只好瘋狂后退。劍芒卻始終在她胸前一寸緊追不放。
這時候，程太白至少有三種能力，可以輕易穿透她身體，之所以沒有那么做，就是想逼出血靈的能力。
果不其然，身后怪物救助不及，又是一道紅光射出；同時，左側再有一股巨力襲來。
現在他是左手持劍，左邊攻來，就是要讓他放棄攻擊，揮劍抵擋。
程太白又豈能讓它如意，巨力沒到，左肩處突然一道劍氣迎著射出，抵住攻擊。身體一晃，又躲開射來的紅光。
“該死的小雜種！”
兩次攻擊都沒有救下那女子肉身，怪物被氣得怒罵一聲。
上、下、右，同時又有三道力量襲來，但都沒有之前力量大。
沒有摸清血靈底細前，程太白現在還不想泄露更多底牌。他好像無奈的揮劍向右邊迎上，那也是個人形身影。
閃身近前，一劍將那身影立劈兩半，身體也沖出被包圍的風險。
回身看去，場中又多出一個人形身體，和兩個怪物軀體。
“小王八蛋！你又毀了我一具肉身。”
“誰讓它們太弱了。”
程太白聳聳肩，無所謂的指著女子說道：“那你讓我把那具毀了，就完事了唄，何必大費周章的。”
“不行，這是我準備將來，在你們世界行走的肉身。”
“呵呵，你還能出去嗎？”
“小王八蛋，我先把你撕碎了再出去。”
說話的是那個女子，說完話，她的身影竟然消失了。
“看來，你還是舍不得讓我把她毀了。”
“你不用想著激怒我，我是靈體，是沒有你們人類那些情緒的，哈哈哈。”
“是嗎？剛才誰被氣得半死？”
血靈不在說話，再說估計真要發怒了，那怪獸身體又瞬移到程太白面前，揚起那閃著寒光的鋒利前爪。
這回，程太白早已有了充分準備，不會像剛才那樣被動。腳踩“燕驚鴻”，身體同樣瞬移到另一個怪獸身側，一劍劃過，血靈又一具肉身被腰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