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歸墟之路

黎明時分，雪靈族的長老們為鄭秋爽一行人舉行了簡樸而莊嚴的送行儀式。白霜將一枚冰晶吊墜掛在鄭秋爽頸間，寒霜則把自己的守夜人徽章別在小荷衣領上。

“這枚冰晶會在接近歸墟時變色。“白霜輕撫吊墜，“歸墟海域變幻莫測，沒有指引根本無法找到。“

寒霜的傷勢還未痊愈，卻堅持要同行：“東海有守夜人的秘密據點，我能幫上忙。“

蕭景琰檢查著行裝，秩序藍光在劍刃上流轉。墨鴉已經先行一步，去安排船只和人手。

小荷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手里捧著一朵在雪地里綻放的藍色小花：“姐姐看！雪靈花！長老說它能帶來好運！“

鄭秋爽蹲下身，讓小女孩把花別在自己發間。自從記憶風暴后，小荷的守門人能力似乎覺醒得更快了，有時候說話的語氣完全不像個孩子。

“我們該出發了。“蕭景琰抬頭看了看天色，“必須在玄機子之前找到歸墟珠。“

告別雪靈族，一行人沿著山間小路向東方行進。鄭秋爽頸間的冰晶吊墜隨著海拔降低漸漸由藍轉綠，散發出柔和的光暈。

【系統提示：檢測到異常能量波動】

【歸墟珠定位中...】

【警告：玄機子接近中】

系統界面突然彈出，鄭秋爽腳步一頓。自從記憶風暴后，系統似乎發生了某種變化，不再強制控制她的行動，而是變成了類似預警機制的存在。

“怎么了？“蕭景琰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異常。

鄭秋爽正要回答，前方樹林突然驚起一群飛鳥。墨鴉從陰影中現身，短刀上沾著新鮮的血跡：“有埋伏，已經解決了。“

寒霜檢查了尸體，臉色凝重：“不是觀天衛，是東海的水匪。玄機子肯定收買了他們攔截我們。“

“離海岸還有多遠？“蕭景琰問。

“半日路程。“墨鴉擦了擦刀，“船已經準備好了，但情況有變——東海七十二島的水匪全都出動了，懸賞捉拿'一男一女帶個孩子'的組合。“

小荷害怕地抓住鄭秋爽的衣角。鄭秋爽輕撫她的頭發，突然想到什么：“我們能不能改變外貌？“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她手中的守門人法杖。寒霜若有所思：“記憶編織確實可以短暫改變他人認知，但范圍有限...“

“足夠騙過普通水匪了。“鄭秋爽舉起法杖，七彩光芒籠罩眾人。光芒散去后，蕭景琰變成了一個駝背老仆，她自己則成了中年婦人，小荷成了男孩模樣，寒霜和墨鴉則互換了一身裝束。

寒霜驚訝地看著自己的裝束：“這...連氣息都變了！“

“只是表象。“鄭秋爽額頭滲出細汗，“不能維持太久，我們得抓緊時間。“

改變外貌的策略果然奏效。一行人順利通過水匪盤查，傍晚時分抵達東海之濱的漁陽港。這是一個繁忙的港口，各式船只停泊在暮色中，咸腥的海風撲面而來。

墨鴉領著他們穿過擁擠的碼頭，來到一艘不起眼的漁船前：“就是這艘'海燕號'，船老大是聽風樓的老朋友。“

船老大是個獨眼老漢，見到他們也不多話，只是點了點頭就讓他們上了船。船艙狹小但整潔，五個人勉強能坐下。

“漲潮就出發。“船老大沙啞地說，“目的地？“

“歸墟。“蕭景琰直言。

船老大的獨眼瞪大了：“找死嗎？那地方有去無回！“

寒霜取出一枚貝殼狀的徽章：“守夜人重金酬謝。“

看到徽章，船老大臉色變了變，最終嘆了口氣：“加三倍價錢，而且只到外圍。“

夜幕完全降臨時，海燕號悄悄駛離港口。鄭秋爽站在甲板上，望著漸行漸遠的陸地。頸間的冰晶吊墜已經變成了深綠色，在黑暗中瑩瑩發光。

蕭景琰走到她身邊，偽裝已經褪去：“在想什么？“

“我在記憶風暴中看到的畫面...“鄭秋爽輕聲道，“父親去歸墟時，帶著一件特殊的東西，好像是什么生物的鱗片...“

蕭景琰正要回答，船身突然劇烈搖晃！一道巨浪毫無預兆地拍打在甲板上，差點將兩人掀入海中。

“怎么回事？“寒霜沖出船艙，“沒有風哪來的浪？“

船老大臉色慘白：“是海妖！它們只在歸墟附近活動...怎么可能在這里出現？“

又是一道巨浪，這次眾人看清了——浪花中隱約有巨大的觸手翻騰！墨鴉立刻拔出短刀，但面對這樣的龐然大物，人類武器顯得如此渺小。

小荷突然指著遠處海面：“有光！“

果然，黑暗的海平線上亮起一點幽藍的光芒，正快速接近。隨著距離拉近，那光芒越來越亮，最終顯現出一艘奇特的船只——通體由某種發光材質打造，船首雕刻著守門人符文！

“靈舟！“寒霜驚呼，“守門人的靈舟怎么會...“

話音未落，靈舟上射出一道藍光，直擊海中的觸手。海妖發出刺耳的嘶叫，沉入深海。靈舟緩緩靠近，甲板上站著一個披著斗篷的身影。

“上船。“那人聲音沙啞卻不容置疑，“海燕號到不了歸墟。“

船老大如蒙大赦，立刻調轉船頭。鄭秋爽等人則躍上靈舟，近距離才發現這艘船并非實體，而是由某種能量構成，踩上去卻意外地穩固。

斗篷人掀開兜帽，露出一張布滿鱗片的臉：“我是鮫人族的湛，守門人古老盟友的后裔。“

鮫人！傳說中的海洋種族！鄭秋爽驚訝地看著他耳后的鰓裂和手指間的蹼。湛的雙眼沒有瞳孔，是一片深邃的藍色，仿佛蘊含著整片海洋。

“你怎么會在這里？“寒霜警惕地問。

湛的目光落在鄭秋爽的吊墜上：“記憶之泉的冰晶會召喚最近的盟友。我感覺到守門人血脈蘇醒，特地前來迎接。“他又看向小荷，微微躬身，“純血的氣息...三百年了，終于等到你們。“

靈舟無需帆槳，自動朝著深海駛去。湛告訴他們，歸墟海域被強大的幻術籠罩，普通船只永遠無法靠近。只有靈舟能找到正確的航路。

“玄機子已經來過了。“湛的聲音如海浪般起伏，“他用幻世鏡迷惑了我的族人，盜走了指引歸墟的海圖。“

鄭秋爽心頭一緊：“那他找到歸墟珠了嗎？“

“暫時沒有。“湛搖頭，“但沒有海圖，他也需要時間搜尋。歸墟...是會移動的。“

夜深了，其他人陸續休息，鄭秋爽卻睡不著。她走到船頭，發現湛正望著星空，口中吟唱著古老的歌謠。

“那是什么歌？“她輕聲問。

“鮫人的《歸墟之詩》。“湛的眼中倒映著星光，“講述守門人與鮫人共同封印歸墟珠的故事。“

鄭秋爽心頭一動：“你還記得細節嗎？我父親...鄭家的守門人，他曾經來過歸墟。“

湛沉默片刻：“二十年前，確實有一位守門人來到歸墟。他帶著一片龍鱗，說是能鎮壓歸墟珠的躁動。“鮫人看向她，“那是你父親？“

鄭秋爽點頭，記憶中的畫面更加清晰了——父親臨行前，母親將一片金色鱗片縫在他的衣襟內襯里。

“那片龍鱗...“她突然想到，“是不是金色的？“

湛略顯驚訝：“你知道？不錯，那是東海龍王的逆鱗，唯一能觸碰歸墟珠而不被腐蝕的物品。“

“那現在龍鱗在哪？“

“隨你父親一起失蹤了。“湛嘆息，“自那以后，歸珠就越來越不穩定，時常引發海嘯和風暴。“

鄭秋爽陷入沉思。如果玄機子已經拿到海圖，那么唯一能阻止他取得歸墟珠的，就是那片龍鱗...

“湛先生，“她突然問，“如果有人沒有龍鱗卻強行取珠，會怎樣？“

鮫人的臉色變得異常嚴肅：“歸墟珠會釋放積累三百年的怨氣，腐蝕方圓千里的一切生命。“他頓了頓，“玄機子知道這點，所以他一定會先找龍鱗。“

鄭秋爽正想再問，系統界面突然彈出：

【檢測到同源能量波動】

【歸墟珠定位完成】

【警告：玄機子艦隊接近中】

她猛地抬頭，只見遠處海面上，十幾艘戰船正破浪而來，船帆上繪著觀天閣的徽記！

“是玄機子！“鄭秋爽大喊，“他找到我們了！“

靈舟立刻加速，但戰船緊追不舍。最前方的大船上，玄機子白須飄飄，幻世鏡高懸桅桿，射出一道道黑光。

“抓緊！“湛大喝一聲，靈舟突然九十度直立，潛入海中！

鄭秋爽本以為會窒息，卻發現靈舟內自動形成了一個氣泡，讓他們能在水下呼吸。透過透明的船體，她看到海水在四周流動，魚群驚慌四散。

“他們跟不上來。“湛操縱靈舟下潛，“但我們也得繞路，會耽擱時間。“

蕭景琰盯著后方：“玄機子怎么找到我們的？“

“幻世鏡能追蹤守門人血脈。“寒霜臉色難看，“特別是純血...“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小荷。小女孩抱著膝蓋坐在角落，眉心疤痕微微發亮：“那個壞爺爺在找我...我能感覺到。“

鄭秋爽將她摟入懷中：“別怕，我們不會讓他得逞。“

靈舟在深海潛行了約一個時辰，終于重新浮上水面。夜空已經褪去，東方泛起魚肚白。眼前的海域變得異常平靜，海水呈現出詭異的墨藍色。

“歸墟外圍。“湛神情凝重，“從這里開始，一切都要小心。歸墟會玩弄人的心智。“

果然，隨著靈舟深入，鄭秋爽開始聽到若有若無的低語聲，仿佛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頸間的冰晶吊墜已經變成了深紫色，散發著強烈的光芒。

“別看水面。“湛警告道，“歸墟的倒影會吸走魂魄。“

蕭景琰突然拔出劍：“有東西跟著我們！“

海面下，一道巨大的黑影正與靈舟并行。那影子比船還大，形狀模糊不清，時而像魚，時而像人。

“歸墟守護者。“湛的聲音緊繃，“它嗅到了守門人血脈...“

黑影突然加速，沖到靈舟前方。海面隆起，一個龐然大物破水而出！那是一個半人半魚的怪物，全身覆蓋著貝殼和珊瑚，眼睛是兩顆發光的珍珠。

“把純血交出來！“怪物口吐人言，“歸墟需要新的守門人！“

湛立刻跪下行禮：“尊敬的守護者，這位是鄭家后裔，真正的守門人血脈。她來是為了阻止邪器落入惡人之手。“

怪物的珍珠眼轉向鄭秋爽，一道奇異的光束掃過她全身。“確實...鄭家的氣息...“它的聲音突然變得溫和，“但你太弱小了，守門人。歸墟會吞噬你。“

小荷突然站出來：“還有我！“

怪物低頭看向小女孩，突然渾身顫抖：“純血！三百年了...終于...“它巨大的身軀緩緩沉入水中，“跟我來吧，我帶你們去歸墟之眼。“

靈舟跟著怪物前進，海水顏色越來越深，最終變成了純粹的黑色。空中開始飄落灰燼般的絮狀物，落在皮膚上冰冷刺骨。

“歸墟灰燼。“湛解釋道，“活人觸碰會做噩夢。“

前方海面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直徑至少有千丈！漩渦邊緣的海水如墻壁般直立，中心則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歸墟之眼。“怪物說，“珠子就在下面。但記住——沒有龍鱗，觸碰珠子就是找死。“

鄭秋爽看向同伴：“我必須下去。“

蕭景琰立刻反對：“太危險了！“

“守護者說得對，歸墟會吞噬她。“寒霜突然說，“但如果是兩個人，通過靈魂鏈接分擔沖擊...“

湛驚訝地看著他們：“你們建立了靈魂鏈接？“他若有所思，“確實...這樣或許可行。“

怪物也點頭：“心焰之力可以暫時抵抗歸墟的腐蝕。“

最終決定由蕭景琰陪同鄭秋爽下潛，其他人留在靈舟上。湛給了他們兩顆避水珠，能維持一個時辰的呼吸。

“記住，“怪物警告道，“歸墟珠會幻化成你們最渴望的事物，不要被迷惑！“

兩人手牽手跳入漩渦，立刻被強大的吸力拉向深處。避水珠在周圍形成氣泡，但歸墟的黑暗仍如實質般壓迫著他們。

下潛了約莫百丈，周圍已經漆黑一片，只有鄭秋爽的吊墜和蕭景琰的秩序藍光提供微弱照明。突然，下方出現了一點金光。

“那是...“鄭秋爽剛開口，眼前的景象突然變化。

她站在鄭府的庭院里，父親和母親微笑著向她招手。一切都那么真實，連花香和鳥鳴都清晰可辨。

“秋爽，“父親慈愛地說，“過來，我們回家...“

鄭秋爽幾乎要邁步向前，靈魂鏈接突然傳來蕭景琰的警醒。她猛地咬破舌尖，劇痛讓幻象出現了裂痕。

“假的...“她閉上眼睛，“都是假的！“

幻象破碎，重新回到黑暗的深水中。蕭景琰緊握她的手，臉色蒼白，顯然也經歷了幻境考驗。

金光越來越近，最終顯現出它的真面目——一顆拳頭大小的珍珠懸浮在水中，散發著柔和的金光。珠體內部似乎有液體流動，時而形成眼睛的形狀，時而又化作人臉。

歸墟珠！

鄭秋爽正要上前，一道黑影突然從側面襲來！玄機子不知何時也潛了下來，幻世鏡在胸前閃閃發光。

“多謝引路，我的容器。“玄機子的聲音通過水波傳來，“現在，把珠子交給我！“

蕭景琰立刻擋在鄭秋爽身前，秩序之劍劈向玄機子。但在水中動作變得遲緩，玄機子輕松避開，同時幻世鏡射出一道黑光。

鄭秋爽舉起守門人法杖，七彩光芒與黑光在水中相撞，激起巨大的沖擊波。歸墟珠被波動推遠，玄機子立刻追去。

“不能讓他拿到！“鄭秋爽奮力游動，但玄機子已經接近珠子。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金光突然從深淵中射出，正中玄機子胸口！他慘叫一聲，幻世鏡脫手墜落。

金光來源處，一片金色的鱗片緩緩浮上來，正好落在鄭秋爽手中。

龍鱗！

玄機子面目扭曲：“不！那是我的！“他想沖過來，但歸墟珠突然劇烈震動，一股黑色能量爆發開來！

“歸墟蘇醒了！“湛的聲音通過某種傳音法術在兩人耳邊響起，“快上來！“

鄭秋爽看著手中的龍鱗，又看看不遠處的歸墟珠，一個大膽的念頭閃過腦海。她通過靈魂鏈接將想法傳給蕭景琰，他短暫地猶豫后，點了點頭。

兩人同時游向歸墟珠，龍鱗在前，如盾牌般擋住黑色能量的腐蝕。就在鄭秋爽即將觸碰到珠子的瞬間，玄機子突然從側面撞來！

混亂中，鄭秋爽、蕭景琰和玄機子同時碰到了歸墟珠。一股無法形容的力量爆發開來，三人都被震飛出去！

鄭秋爽只覺一股冰冷至極的能量順著手臂蔓延全身，系統界面瘋狂閃爍：

【檢測到第五邪器！】

【歸墟珠獲取中...】

【警告！異常能量入侵！】

恍惚中，她看到玄機子抓著幻世鏡倉皇上浮，而蕭景琰則拼命向她游來。歸墟珠懸浮在兩人之間，散發著不祥的黑光...

然后，一切都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