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邊,
隨著擺渡船離去,籠罩在岸邊的黑霧漸漸消散,
鬼市之行,像是一場夢,踏上陸地,仿若回到了現實。
月色撒下無邊的銀輝,視野開闊了不少。
散人各自戒備著,快速拉開彼此間的距離,然后掐滅油燈,往野外躍去。
朱峻有樣學樣,找個沒人選的方向奔掠而走,風影步展開,踏著野草疾行。
他剛動身,兩道身影對視一眼,明目張膽的跟了上去,其余人對此視若無睹,似乎已經習以為常。
“那小子要倒霉嘍。”人群里,有人發出譏諷。
“那小子是個新人,又沒有背景,被人盯上很正常,希望他這次能活下來吧。”
“活下來,哪有那么容易,李氏雙煞聯手,煉臟武者都要退避三分,豈是那小子能對付的,不信你們等著看。”
幾人說話的時候,目光有意無意的瞥向另外一群人,帶著挑釁之意。
“哼,我看未必。”
“李氏雙煞作惡多端,早晚有踢到鐵板的時候,將來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怎么感覺那小子有點眼熟,好像是……”
“行了,少說兩句,先回城。”
兩群人互相看不順眼,圍繞著朱峻幾人斗了兩句嘴,一前一后離開了碼頭。
十數里外的瀧江邊上,
朱峻站在一處蘆葦叢旁,靜靜的看著兩道身影一左一右朝他掠來。
眨眼的功夫,兩道身影便出現數丈開外,以犄角之勢將他圍堵在江邊。
兩道身影一高一矮,全身皆罩著黑袍,只露出一雙眼睛,朱峻沒記錯的話,兩人和他一樣剛從鬼市出來,而且全程站在那位李家管事身后。
顯而易見,那位李家管事終究對他產生了懷疑。
派這兩人追過來,不管結果如何,能否問出些什么,估計都不會放過他。
不得不說,李家的人行事就是狠辣,全然沒有一點顧忌,當作那么多人的面,居然也做得出殺人奪寶的事來,雖然這只是表象,但也足見其霸道。
除開這些之外,其余人的反應也耐人尋味。
從中不難猜出,類似的事情,三家以往沒少做。
就在朱峻思緒紛飛時,高個子人影長刀一揮,怒氣沖沖道:
“你小子挺能跑啊,怎么不跑了?”
“朱某怕跑的太快,你們跟不上。”朱峻淡淡開口,滿是譏諷,“那樣一來,你們兩個豈不是有了活下去的機會,這可不是朱某愿意看到的。”
“你說什么?”
一高一矮兩人瞳孔一縮,下意識掃視著四周,確定沒有人埋伏在附近之后,兩人暗中交換下眼神,閃過凝重之色,暗暗提高了戒備。
兩人死死盯著朱峻,輕輕移動腳步,壓縮他的騰挪空間。
眼見他不為所動,矮個子忽然冷笑道,“把你的人都叫出來吧,單憑你小子,還不足以留下我們兄弟倆。”
“你可不要告訴我們,這里只有你小子一人。”
出言詐他的時候,兩人不停巡視著四周,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朱峻也在檢查四周,當他確認只有眼前這兩人時,眼里不禁閃過失望之色。
那老東西竟然沒有親自來,似乎對兩人的實力很有信心的樣子。
如此,他倒要小心些,如今功法到手,希望就在眼前,宗師之境正向他招手,可不能陰溝里翻船,栽在這兩人手里。
從兩人追趕的速度觀察,修為實力不會太高,要防備兩人使用陰招。
打定主意,朱峻亮出新到手的入品寶刀,指向對面二人。
“不用試探了,這里就朱某一人而已,老家伙這么久都不現身,想必是沒來,既如此,朱某也沒有再等下去的必要,這就送你們上路。”
“狂妄。”
“找死。”
話音未落,朱峻將風影運轉到極致,眨眼間繞向二人身后。
與此同時,高矮二人長刀虛晃一下,接著雙手輪番揮舞,無數細小黑影從他們手里飛射而出,瞬間籠罩朱峻站立的方位,封死他的退路。
一時之間,密密麻麻,猶如雨打芭蕉一般,成片的蘆葦攔腰折斷。
然而令兩人震驚的是,朱峻不見了蹤影,從他們眼皮底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們是在找朱某嗎?”
“勁力大成,果然是煉骨武者,可惜了。”
就在兩人驚疑不定,目瞪口呆之時,身后驟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兩人入墜冰窟,寒氣沿著脊椎骨直沖腦門,此刻朱峻的話,不啻催命魔音,一進入耳中便轟然炸響,縈繞不去,將兩人震的魂不附體,呆立當場。
不等兩人有多余的動作,一道絢麗的寒光乍然亮起。
兩人回過神來,眨巴著眼睛,本想回頭,奈何腦袋不停使喚,只能干瞪眼。
有時候,刀太鋒利未必是件好事。
朱峻打量著手中的入品寶刀,心里暗忖,剛想上去推兩人一把,兩道血線悄然出現在高矮二人組的脖子上,炙熱的液體隨之噴射而出。
朱峻閃身后退,躲的遠遠的。
直到兩人轟然倒地,他才走上前去,在兩具無頭尸體身上摸索起來。
“真是兩個可憐的家伙。”
朱峻將四瓶淬骨丹揣進懷里,低聲嘀咕著。
兩人日夜為李家賣命,結果好不容易去鬼市一趟,身上就只有這點東西。
朱峻感嘆兩句,撿起地上的玄鐵長刀掃了眼,隨意放進隨身攜帶的木匣里。
他扒開尸體的外套,發現兩人身上穿戴著一件亮閃閃的內甲,上面全是口袋,里面插滿鋒利無比的小飛刀,外形呈柳葉狀。
謎團解開,
朱峻搖了搖頭,輕輕將兩具尸體踢入江中,然后閃身離去。
高矮二人組手段不俗,若不是遇上他,換成其他的武者,這次應該得手了。
可惜事情沒有如果,估計兩人做夢也想不到,在他們發動飛刀偷襲前,朱峻已經來到了他們的身后,原地只是一道足以以假亂真的殘影而已。
回城的路途極為順暢,朱峻很快回到家中。
進屋之后,他隨手脫去外套,將木匣放在桌子上,調整身心,為進階做準備。
這一刻,他期待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