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地下的秘密審訊室里，龍繼一個人蜷縮在墻角，他的外套被收走，腰帶、鞋帶也被解了下來。

龍繼此刻光著一只腳，頭發凌亂的頂在頭上，眼窩深陷下去，早已沒有了光澤，臉上透著麻木的恐懼，他低下頭機械的玩弄著自己的手指，一言不發。

審訊室外，隔著特殊玻璃的單面玻璃，一個男人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伸手想打開房門。

“對不起龍隊長，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您知道規矩。”警衛上前阻止男人。

這個被稱為龍隊長的男人正是龍繼的父親。

男人愣了一下，緩緩放下手，記憶里似曾相識的一幕重新上演，他腮邊的肌肉狠狠的抽動了幾下，一滴眼淚無聲地滑落。

“你們都對他做了什么？他只是個孩子！一個只想知道自己親生父親是誰的孩子！”男人低聲咆哮著。

“啪！”的一聲，一記耳光狠狠的抽打在男人臉上。

“你怎么不問問你自己干了些什么！”一名頭發花白的中將顫抖著雙手指向男人：“你想害死他嗎？你想害死你自己嗎？”

“你不懂！你從來都不懂那是一種怎樣的執念和煎熬！我不認為我做錯了什么！一個兒子想找到自己的父親，這有什么錯！”男人倔強的昂著頭，伸出舌頭舔了舔滑落的鼻血，眼里燃起一股悲壯又熾熱的光芒。

“我宣布！我從即刻起擔任龍繼的專職教官！現在他是我潛龍大隊的人了，所以，這個秘密對他來說已經不算秘密了！放人！”男人迎著中將如利劍般犀利的目光，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說道。

“你這是在報復我嗎？”中將臉上的肌肉一絲絲的顫抖著，伴隨著胸口劇烈的起伏。

“算是，也不算，他只是做了任何一個兒子都會做的事，我也只是做了任何一個父親都會做的事，不是嗎？當初你不就是這樣選的嗎？如果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你又會怎么選？你又能怎么選！”

男人苦笑著搖了搖頭，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十八年了，他努力地守護著這個秘密，但卻終究逃不過命運的輪回，沒想到，當初的一切今天竟會在自己身上重演。

中將的臉色很難看，眼神忽明忽暗：“這么多年了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放下吧，一切都過去了，這個世界永遠沒有如果。”他倔強的瞥過頭去，一顆滾燙的淚滴滑落。

這顆淚滴如電流般擊中了男人的身體，他猛地晃動了一下，隨即穩住身形瞪向警衛發泄般的嘶吼著：“你聾了嗎？沒聽清我剛才說的話嗎？放人！”

“這。。。好像不合規矩吧？”警衛看向中將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看他做什么！現在我是潛龍大隊的大隊長，我擁有成為專職教官的資格，我挑選自己的學員哪里不合規矩了？”男人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

“可他不是龍焱的人！”

“我潛龍大隊本來就是為執行特殊任務組建的大隊，擁有挑選特殊人才的權力，龍繼作為我的兒子，從他出生起就進入了潛龍的人才儲備庫，我可以隨時征召他入伍。”

“就算征召入伍也要征得本人同意啊！”

“放屁！你入伍的時候誰征得你的同意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我自己，誰入伍的時候征得本人同意了？”男人轉過頭眼睛死死盯著中將。

中將看向男人的眼神柔和了一些：“兒子，作為一名父親，不管你還認不認我這個父親，我能理解你現在的感受，這次，我尊重你的選擇。”他的嘴角抽動著，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但我希望你的選擇是你身為一名父親為兒子深思熟慮后的選擇，而不是為了報復我當初的選擇，當初的你是無辜的，現在的他也是無辜的，不要讓他為我們的選擇買單。”

男人遲疑了一下，但是很快又下定了決心：“我說了，我現在是他的專職教官！我知道規矩！一切后果由我自行承擔，放人！”

“罷了！讓他們走吧。”中將揮揮手：“一切后果由我承擔。”

警衛看向中將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收起槍，轉身打開了房門。

“我說了，我會承擔一切后果，他的事本就與你無關。”男人看向中將神色復雜：“之前的一切雖然是你的選擇，但現在，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中將繞過男人徑直走進審訊室，拉起龍繼細細的打量著，又伸出手細心的幫他整了整衣服：“走吧孩子，一切都過去了。”

“你是誰？”龍繼緩緩站起身，看向中將眼神有些迷茫。

中將并沒有說話，他寵溺的摸了摸龍繼的臉，深深的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男人的眼角有些濕潤，看向中將佝僂的背影在龍繼耳邊輕聲說道：“他是你爺爺，走吧兒子，回家！”

龍繼遠遠跟在男人身后，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過突然，他仿佛置身一個巨大的漩渦，一雙隱形的大手死死地拽著他，讓他越陷越深，現在的一切他無法理解，也無法逃避，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沖動。

回到家里，這個他生活了18年的地方，這個他叫了18年爸爸的男人，一切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龍繼的心里莫名升起一陣恐懼，讓他的身體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進來吧。”父親走進書房，打開了保險箱，拿出那個印著惡龍圖案的檔案袋扔給龍繼，又自顧自的說道：“這里面就是你親生父親的資料，這些紙張經過特殊處理，只有在特定波長的燈光下才會顯現字跡，而且就算顯現出字跡你也看不懂，我們有屬于自己的語言和文字，我們稱之為龍語，只有龍焱的人才能看懂，不過沒關系，我可以講給你聽。

現在你發現了這個秘密，你就已經別無選擇了，我也別無選擇，你只有加入龍焱才能活下去。

如果你拒絕加入，就意味著叛變，那我只能自行清理門戶了，而我作為你的專職教官也難辭其咎，等待我的將是無休止的調查和最嚴厲的審判。

如果運氣好的話，我或許可以活下去，然后在哪個秘密監獄過完一生，一旦出現這種情況，大多數人都不會茍活于世，而會選擇自我了斷。

所以，你準備好了嗎？”